“你也不必畏懼什么，坐吧。”

季沅芷這才堪堪坐了小杌子的小半邊。

“去年選秀之時，哀家也是在的，瞧著你就喜歡得緊。無奈你這一進宮便病了，倒是叫哀家憐惜不已。”趙太后面露不忍，隨后又欣慰起來，“好在如今苦盡甘來了，什么便都是值得的。”

季沅芷小臉上帶著惶恐之色：“是婢妾的不是，叫太后娘娘掛心了。”

趙太后笑了笑：“你呀，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又是個有大福氣的。”

這話說得季沅芷羞郝了一番，卻又有些驚疑。

大福氣？什么大福氣？

趙太后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看著她的眼睛笑道：“你這雙眸子生得極美，像極了元后。”

季沅芷頓時心下一緊，忙道：“婢妾微末，哪里敢與元后娘娘相提并論。”

趙太后卻很喜歡她這般小心謹慎，“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這是天賜的福氣。”

一個小小才人在某方面與陛下嫡妻相似，這不是天賜的福氣是什么？

“哀家也不瞞你。咱們陛下雖是個賢明的君王，卻對元后情根深種，到如今還不能從元后逝去的悲痛中抽身出來。哀家瞧著實在心急如焚。”趙太后眉眼緊鎖，很是憂愁。

她看向季沅芷，“好在你出現了。”

“哀家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會得陛下的喜愛。沅有芷兮，澧有蘭……你們便連名字都那樣相近。”趙太后也不免感嘆二者的緣分所在。

說到這份上，季沅芷也知曉了趙太后的目的。

這是要她去替代元后在嘉成帝心中的地位？

可這……有什么好替代的呢？她在嘉成帝心里哪里有什么位置可言。

趙太后找她還不如找甘美人呢。

“婢妾愚笨，只怕會辜負太后娘娘的看重。”

“哀家知道你謹慎。”趙太后道：“可進了宮，哪里有置身事外的道理。你有這份福氣，別人羨慕都羨慕不過來的。”

“是呢，紀才人有了陛下的看重，又有太后娘娘幫襯，何愁不能庇護母族呢？”掌殿姑姑茺睢淳淳善誘，“等日后位份上去了，才人您再誕個小皇子，日后享不盡的清福，連帶著您的胞弟也能仕途順暢。”

趙太后在一旁頷首：“哀家可以答應你，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哀家會一直護著你。”

出慈安宮時，外面驕陽正好，曬得季沅芷都睜不開眼。

“唉，真是作孽啊。”

主子冷不伶仃來了這樣一句話，丹青嚇得一激靈。

“主子您怎么了？”

“無甚。”

季沅芷只是有些感嘆罷了。

想不到重來一次，她居然要靠著從前的自己來爭寵？

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過這樣也好，旁人都以為她要模仿著“元后”來爭寵，那她即便露餡了也不會被瞧出來。

瞧著紀才人走遠了，裘安有些不明白。

“太后為何要抬舉紀才人呢？為何不是別的人？”

在她看來，紀才人身份微末，只有容貌上看得過去罷了。即便有些地方與元后相似，卻哪里也比不得元后娘娘。

一個才人而已，陛下寵愛她難道她還會不愿意嗎？

趙太后眉眼彎彎，很是慈和，“非她不可。”

盛寵如甘美人，再不濟也有周婕妤等人。

可甘美人出身太卑，趙太后即便不討厭卻也不會抬舉。

周婕妤背后的益州刺史有從龍之功，她也不會太過抬舉，叫周家再進一步。

只有紀才人。

出身清白世家，乃是末等官宦之女，不至于上不得臺面，又是這般酷似元后……就連名字也這樣巧合。

況且，正因為她家世不夠太高，陛下也會更疼惜她。

畢竟，元后的出身就是末等。

“有了紀才人，陛下才會慢慢忘掉元后。”

她不是不喜歡元后，相反，她很欣賞她那樣的女子。可是因為她，陛下如今是愈發悲痛得不像樣了。

那日她從齊元禮那里知曉，陛下因為思念過度，險些昏厥。她急得都快瘋了。

這些年，大邕皇室歷經坎坷。

好不容易有了嘉成帝鏟除吳家，穩住皇室，若是嘉成帝再倒了，大邕皇室哪里還有第二個嘉成帝穩住朝綱。

“可若是紀才人日后做大了……”茺睢不免有些憂慮。

不論是前朝還是當朝，盛寵的嬪妃戕害皇嗣，霍亂皇室的事情不是沒有。

“紀才人還算是懂事的。”趙太后眸色淡淡。

不過，若真有那一天，哀家會親自了結了她。

為了大邕的安定，她不允許有任何人阻礙了嘉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