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的陰雨，這一日才算放晴了些。

院外的陽光穿簾而來，映得殿里亮堂堂的，似乎所有的陰霾都被光散開了。

“陛下陛下！婕妤醒了！”齊伯之從殿外急急奔進來。

嘉成帝手上的筆一頓。臉上驟時露出驚喜的神色來。

“快！擺駕葳蕤宮！”朱筆一扔，他什么都不顧地走出了大殿。

微陽正好，透過桃花樹地枝椏暖暖地灑在身上，照得人心頭舒服得緊。

“主子，別冷著了。”懷素從殿里取來了篷衣為她披上。

紀沅芷便乖乖坐在桃樹下的石墩上，由著懷素給她系篷衣帶子。

嘉成帝進門時，瞧見的便是她安安靜靜坐在樹下的模樣。

“芷兒。”他三步并兩步向前去，握住她的手放在懷里，“才醒怎么就出來了，仔細著涼。”

紀沅芷搖搖頭，含笑道：“懷素拿了篷衣來，不會著涼的。再說，嬪妾都躺了幾日了，也該出來松松筋骨。”

“也是，伯勤說你若醒了，合該四處轉悠轉悠，散散心神。”嘉成帝瞧著這面前的桃樹都落敗了，不禁皺了皺眉頭，“這東配殿不好，連棵樹都是這副樣子。”

離前朝近的還有許多宮殿，不如叫芷兒去住那里。

紀沅芷知曉他的打算，便勸阻，“陛下，葳蕤宮雖離著前朝遠，卻是個難得的僻靜所在。嬪妾不想離開這兒。”

“可這里……”著實偏遠了些。

嘉成帝最終沒能拗過她，“罷了，你若是愿意便住著。朕便不讓其他的人來打擾你，只叫你一人住葳蕤宮。”

“只是這兒的配置著實寒酸了些，改日叫花卉局的人弄些四季常青的林木來種著，給你這里多添些生氣。”

紀沅芷便笑，“好。”

午后的陽光更是暖和了些，嘉成帝也沒打算回紫宸殿了。在葳蕤宮同她用過了午膳，兩人便一同乘了步輦到御花園賞景。

之所以稱之為御花園，便是這里的景色不同于尋常。

即便是這般百木盡枯的歲月，園子里頭也有許多花卉吐露芳馨，馨香撲鼻，很是心曠神怡。

“趁著這幾日天氣好，你多來走走散散心，別悶在宮里知曉嗎？”他耐著心一字一句地叮囑。

紀沅芷今日覺著嘉成帝的話著實過多了些，倒像個老媽子似的。

她這樣想著，沒忍住笑了，“知曉了。”

本來還眉頭打結的嘉成帝見她笑了，這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了。

“芷兒，日后有什么別悶在心里，與朕說說也好。”他牽過她的手，捂在懷里，“即便不想與朕說，你說與你信任的人聽也好。”

紀沅芷怔愣了半晌，張了張嘴。

沉默了許久，她垂眉，片刻后又抬眸，直直望著嘉成帝。

“陛下是什么時候認出了嬪妾來的？”

他身子一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芷兒，你知曉了……”

紀沅芷悵然一笑，“陛下如此厚待，總不能因為嬪妾生得好的緣故。”

嘉成帝頓時啞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