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撐著身子下朝。朝堂之上一字未入耳,祁祜心頭滲血。
“止安——————”祁蒼扶著他出大殿。“你沒事吧?你躺我身上歇一歇......”
祁祜滿眼渙散。
“太子殿下這是怎么了?”
身后是風離胥得意洋洋的聲音。
他踱步到祁祜面前,“無論如何,都得顧著身子吶。”祁蒼瞪他,“止安如何不干你事。本王看將軍還是管好自己吧。”
“懷王殿下大早上就火氣這般沖。”風離胥打量祁祜面色蒼白,心中止不住得意。
祁祜無心理他。
此時姜雋恰好過來:“太子殿下,皇上賜死了十三皇子,說要褫奪生前一切封號。臣正要去命人做。”前來求情饒恕蕭嬪母家的全被祁禎樾下令處死。嚇得宗南初摁住宗瞿易千萬別胡說八道。
“尚書大人就去做。不用來知會本宮......”祁祜無力道。“上思,咱們走。”
“十三皇子的事,還是別牽扯到殿下為妙。”風離胥有意說無心話。
祁蒼懶理,扶著祁祜走。
“喲,這風大將軍是該擔憂一下太子殿下的。畢竟牽扯上了太子殿下,曜靈公主定也逃不了干系。”宗南初緩緩而來。
風離胥皺眉。“她已是外人了。”
“要知,今早公主殿下可是親眼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尸首,嘖嘖。”宗南初陰陽怪氣,“將軍不知么?殿下回家沒同將軍說么?”
風離胥自知說不過宗南初,一臉不屑抬腳離去。
“止安,沒事吧?”宗南初上來扶著他。
祁祜抓住宗南初道:“若瓷看到了么?她的弟弟......”
“虛牙把他送回去了。”宗南初心痛。“咱們還是忍下來吧。這時候做什么都是節外生枝。”
“嗯。”祁祜再想祁盞,兄妹兩人也見不到。
祁元送祁盞回將軍府后,回王府換了身衣裳,叫人備馬。
“王爺——————”知筱從屋內出來。
祁元停手,“你好好歇息,出來作甚。”
“王爺是要進宮?”知筱問。
祁元道:“是了,我得去見見十四弟。他性子比擎鐘軟一些,卻也是個悶聲捅婁子的主。我得去交代一聲。”
知筱扯住他道:“殿下不要去了。”
“為何?”
知筱雙頰緋紅:“我擔心殿下。請殿下就留在我身邊吧!”
祁元不解愣住:“知筱你說什么呢?”
“我早就傾心殿下了,殿下,就求求您留在我身邊吧。別去涉險了!”知筱垂淚。祁元雖有玩心卻極為憨厚心善,對她也是無微不至,她早就默默暗許芳心。可祁元聽罷,卻是一張臉拉下來,“知筱,我無心兒女情長,還請你收起自己的心。這一生我如何都要跟哥哥姐姐一起走下去。”
“殿下......”
“我把和離書早寫好了。就放在書房架子上,你等到得空了,畫押之后就走吧。你放心,你一身清白,要什么我都能補償。尋個好人家,別耽誤了自己。”祁元轉身,知筱痛哭:“殿下難道就對我一點點都不喜歡么?”
祁元道:“我敬你,但真不愛你。你得接受,這世上,就有人男人女人都不愛。”
被知筱耽誤了,進宮之后卻被人告知祁茁出了宮。
又馬不停蹄追了出去。
祁茁打聽到了祁齡被棄的地方,帶人將其拉到祁榮的墳冢旁安葬。
“十三哥,你至少在這里得以安息。兄弟們在一起,總是能擔待一些的。”他念念叨叨。
“永禮——————永禮——————”
祁元駕馬奔來。
“八哥哥?”祁茁起身。
祁元下馬,面色焦急,“你這孩子————你擅自做什么呢?!”
祁茁小聲道:“十三哥太可憐了。”
“你這樣,要是讓有心人捅到父王面前,你如何解釋?”祁元看一旁將祁齡下葬的人,就陣陣眩暈。祁茁道:“八哥哥,你且放心,我不會做什么的。母妃已跟父王說明,明日我就出宮封王了。”
“傻孩子!你今日擅自給擎鐘收尸,你覺得父王疑心如此之重,還會放你走?”祁元拉他走。
祁茁道:“父王總是要聽我解釋的吧。兄弟之間,若無半分情誼,盡是冷血,也不行的吧。八哥哥,我就不懂,為何六哥哥和四哥哥對哥哥這般敵意,好像哥哥繼承大統之后就會害了他們一樣。”
祁元嘆:“你比你十三哥還機靈些。你也看得出哥哥行走艱難啊。”祁茁道:“說父王自小只愛哥哥和七姐姐。但不盡然。我覺得父王連母后都不愛......他們受了很多折磨,吃了很多苦的。”
“你小小年紀,怎么想得這般明白。”祁元摸摸他的頭。“哥總說你聰慧,寫了不少詩文。今后出了宮,可別被埋沒了。切記少說話,少進宮摻和來。”
“是。”祁茁拱手。
送祁茁回宮之后,祁元進了東宮。
“哥哥可好些了?”
祁祜本躺在床上,聽祁元來了,立刻起身。“好些了。這些本就是帝王家常事,我也能受的。”
“我方才送永禮回來了。”祁元坐下。公孫不冥給之端了梅子茶。
祁元抿了一口道:“上思哥呢?”
“去御醫堂了。等下來。等下你的兩個哥哥都來。璟讕去了麗娘娘的彩鸞宮,正要來。”祁祜伸手貼上祁元的額,“你真的長大了。哥哥甚是欣慰。母后見到了定也欣慰十分。”
祁元微微一笑:“總不能一直讓哥保護吧。”
公孫不冥道:“想當年,見到虛牙的時候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正值桀驁不馴的時候。一轉眼也能獨當一面了。”
祁元道:“我都二十三了。心性自然是不同了。”
“嗯。”祁祜看他驕傲十分。
蒼、宗、左、璟來后,祁祜撐著身子從床上下來。
“如何?”
祁蒼掏出手帕,里面包著香灰。“我方才去草藥館查了,昨夜皇叔的香爐里,有一味后添加進去的藥。我掰開能聞出來的,有苦艾草、曼陀羅和幾種菌類。”
宗南初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有人給皇上下了藥。讓他發了夢魘。人一旦有所思夢之后,便會去還愿?皇上夢見了那片皇陵的人,去了之后,正好遇上十三皇子?”
左丘瑯燁駁道:“下藥的人怎么會知道呢?怎么確定皇上回去陵地呢?”
“是抱著瞎貓撞上死耗子的心。”璟讕突然道。“你們得知道,皇上是個極為念舊情的人。從他當年從北苑接來了太后就知道。太后薨逝之后,也為太后置辦了太后的喪儀。若皇上能去陵地,就成了;不能去,就會想別的法子。反正——————”
“這人怎么都能讓擎鐘死。擎鐘從偷著祭拜崇玄便無活路了。”祁祜結欷。“可憐的孩子,被這般犧牲了。”
左丘瑯燁道:“嘖。昨晚,我們細細看了風離胥的神情。他真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等等——————我總覺得有些東西要沖出腦子里了。”宗南初敲敲腦殼。“從玄劍的事上,我就覺得事情不對。”祁元道:“對啊,玄劍哥到底同風離胥說了什么?我們就欠一個證據了。”
璟讕暗自咬牙。他只能故作自然道:“啊,你們不覺玥婕妤奇怪么?好像她這次有了底氣一樣。”
祁祜道:“是啊。為何這次所有事情好像都蒙在霧里,呼之欲出卻模模糊糊。”
公孫不冥道:“那這個藥,到底是誰下的?是玥婕妤么?”
祁蒼道:“定是她啊。只是沒有證據。因我們抓了她正著,被她巧妙躲過。而當時在寢殿的只有她和她的宮女服侍。”
“她和風離胥?有無可能?”祁祜問公孫不冥。公孫不冥道:“極有可能。兩人能里應外合,來引皇上發了夢魘,從而抓了十三皇子現行,便可以借此給你使絆子了。”
這時璟讕喟嘆:“無證據。”
這話令在場一笑,“璟讕長進了,知道無證據不能亂說話了。”
“我也是吃了虧才知道。”璟讕無奈一笑。
眾人剛停下吃了口茶,洛酒兒的人匆匆來通報。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請殿下去。只請殿下。”
“啊?”祁祜起身。
壽安宮中八公草木。
祁祜與洛酒兒無聲對視。
洛酒兒沖他微微搖頭。
祁禎樾拿著祁茁寫的詩遞與祁祜。“尚書和李厚來找朕,朕本來不信。可這是親眼看到的。”
“......”祁祜心透涼。這些全是祁茁寫的詩,皆是分離、無情。
“太子覺得,他是何種意思?”祁禎樾無力再怒。
祁祜跪下:“兒臣覺,他只是個孩子。本多愁善感,寫下這些不足為奇。”
洛酒兒連忙點頭。
“是啊。無心的......但他為何要給擎鐘收尸?嗯?”祁禎樾此話一出,祁祜心頭瀝血。
“啊?何時的事?兒臣不知。”
祁禎樾冷哼一聲,“虛牙親自送他回來的。”
祁祜莫對。
“孩子……孩子……”祁禎樾念道:“骨肉到底是何意義?”
“父王……”
祁禎樾捏著玉佩,目光寒涼。
打更剛過。
孫才人在泉柳軒對祁茁交代:“你明日下了旨,就安生出宮吧,別再惹事了……”
“是。兒臣知道的。”祁茁點頭。
“十四皇子接旨—————”門外喊到。
孫才人道:“想是來了。”
祁茁起身,“不該是明日么?”他出門跪下,“兒臣祁茁接旨……”
奇怪并不是禾公公來,而是何行蕭。
“不著急。”何行蕭給身后人一個眼神,“這是皇上親筆寫下的。還請十四皇子先閱一閱。”
“是……”祁茁接過。
「子圖別離生辛淚,豈能盡意恣妄為」
“父王這是……”祁茁暗覺不對。“額……”他還未說句話,便被人摁住了。
孫才人凄厲聲嘶,震徹皇城。
“皇上,已然辦妥了。”何行蕭進來行禮。
祁祜只覺不詳,“你說什么辦妥了?永禮?永禮在哪里……”他慌張起來。洛酒兒背后生冷汗。
何行蕭行禮:“回太子殿下,十四皇子的自縊在泉柳軒。”
“什么自縊……什么自縊!!”祁祜沖他大吼。
祁禎樾點頭,“他一直是個好孩子。追隨了他哥哥,就按皇子喪儀置辦。他的母妃瘋魔了送出宮去養病吧。”
祁祜震怒:“父王您不會得到母后原諒的!!你把我也殺了吧!把我也殺了!”
“太子瘋了。”祁禎樾冷淡道:“禾子,傳旨下去,太子既今日起,一切職務交由程王。在東宮安心養病吧。”他眼中盡是涼薄。
祁祜癱坐在地。
“來人,送太子回東宮。”祁禎樾道。
禾公公咬牙也得照做。
待人把祁祜帶下去后,洛酒兒跪下道:“皇上,臣妾真不愿看到如此情形。猶記得皇上仁愛崇玄,崇玄在犯下彌天大錯,皇上關了近半年也不曾要他的性命……”
“他只是個嫉妒心起的孩子,說白了想要朕多看他兩眼。這兩個,一個祭拜祁禎睿,一個幫著安葬到了祁禎睿身邊,居心叵測。跟那個孩子一樣。”祁禎樾面無表情,吃了口茶。
“皇上……”
“酒兒。”祁禎樾放下茶盞,“朕覺得,這么多孩子里,你把你跟朕的兩個女兒送去修行,都不在皇子之列,你可忍心?”他捏緊了手中玉佩。
洛酒兒嚇得結巴,“皇、皇上……”萬一查出兩個女兒其中一個不是他的,那她們娘仨會立即五馬分尸。
祁禎樾扶起她,“皇后在時,一直疼愛你,你也真心待皇后,當年拼死救皇后和止安……”
“臣妾該做的……”她垂頭不敢直視祁禎樾。祁禎樾起身,“偶爾也去多和皇后說說話。”他扔下茶盞在桌,茶溢了出來。
“是……”洛酒兒行禮。
待祁禎樾進了寢宮,洛酒兒癱坐在地,淚不受控嚇得直落。
“麗妃,給你的東西都收到了么?我給你宮里又分來了人,你且好好待著。如今外面鬧翻了天……”洛酒兒邊落淚邊隔著門對麗妃道。
麗妃著急:“娘娘無事吧?止安呢?虛牙呢?”
“止安恐是一場惡戰。虛牙也長大了,非得跟他哥哥并肩作戰不可了。”洛酒兒心痛。
麗妃在門后也垂淚,“無礙的,虛牙也該長大受一些錘煉了……娘娘你在外面可好?她們定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吧……”
洛酒兒安撫:“我無事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便都好了。”
麗妃把手指伸出門縫,“我不怕吃苦……”
洛酒兒立刻伸手指碰觸她的,“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來……”她伸手握住麗妃的手指。
“我不怕的。皇后娘娘當年還在道觀里做了道姑,還懷著孩子,我與之相比,不足為人道。”麗妃拭淚。
身后有了異響,洛酒兒道:“有人來了,我得快走了……”
“娘娘定要小心……”
麗妃困于囹圄,焦急不已。
祠堂中,祁祜對著列祖列宗牌位上了香。
霠天。
風離胥冒雨進了落霄洲。
“怎么不點燈啊……”他命人點燈,順手脫下外袍。
“不要……”祁盞在暗中囁嚅。風離胥立刻循聲而來,“曜靈……天爺啊……”
伸手把蜷縮在角落的祁盞擁入懷中。祁盞無力推著他,“將軍求求您走吧……”
“……”
祁盞痛哭心絞痛,“我的弟弟啊……我的弟弟們啊……父王心好狠……”
風離胥緊抱著她不撒手。他何嘗不難受,想起祁盞定心碎欲裂,他就恨不得替她。
“放開……”祁盞大哭,“我好討厭你,不要……不要碰我……”
伸手不見五指中,風離胥嘆息。
“你要進宮么?去陪著太子殿下……”他從來就毫無辦法。
“!!”
附在祁盞耳側,風離胥沉聲:“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滿足,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只要你高興……討厭我也無妨……”
半空中劈了一道天地崩裂。
風驅急雨灑高城,云壓輕雷殷地聲。
左丘瑯燁帶周允膳艱難進醉仙樓。
“這天……龍王來陳塘關找李靖興師問罪的時候也沒這么嚇人的排場……”他嘴里念道,周允膳扶他坐下。聽這話,周允膳忍不住道:“你這話說的,你見過龍王來陳塘關啊?”
“嘿,別說我當時就在東海當蚌精呢……親眼見證。”
“你滾!!”
店小二跑來,“哎呦,左丘大人,周大夫人……”
“還是老幾樣。”左丘瑯燁一擺手道。店小二應和下去。
“唉,太子殿下一下子失了兩個弟弟,可真讓人心里難受。”周允膳握住左丘瑯燁的手,“相公,在宮里會不會苛待殿下啊?”
左丘瑯燁道:“一向都是人心丑惡,見風使舵。他們定會苛待止安的。但止安到底是太子,不會做到明面上。我只擔心,止安該如何走出來。這兩個弟弟可是他一手帶大的,唉......”別說祁祜,他降了職后,身邊人也是一抹臉換了副模樣。
“......反正這都是太子殿下帶大的孩子。皇上定不會饒過太子殿下的。”
“什么?造孽啊。兩日殺了兩個皇子......”
“無論其他人如何說,我還是敬重太子殿下。”
“呵。他手上就干凈么?無論做什么,到頭來都得付出代價......”
旁邊一桌議論,恰好被左丘瑯燁聽見。
“我看誰這么大膽子敢這么說?!”他一拍桌,鄰桌立刻靜了。
“左丘大人?”鄰桌認出了他。
左丘瑯燁試著喚:“你是姓夏?是夏小將?”
“哎!如此之巧,竟在此遇上了左丘大人和大夫人......”夏小將立刻行禮。左丘瑯燁擺手:“你我如今同級。免了吧。”
醉仙樓畢竟為京城最繁,達官貴人,皇子公主都進出過,難免遇上熟人。
左丘瑯燁讓位,讓他從鄰桌來坐。他對周允膳道:“這個夏小將是跟著玄劍上戰場的。我們也并肩作戰過。”
周允膳道:“有勞了。”
左丘瑯燁道:“以茶代酒吧,我傷未痊愈,不能喝酒。”
夏小將道:“無礙的。您能賞我座位,是我的榮幸。唉,這方將軍走了也有些日子了,我昨夜夢里還回了沙場,好像在跟方將軍并肩作戰。”
“是么。”左丘瑯燁心頭一疼。“那你今后就要歸風大將軍麾下了吧?”
“是。風大將軍待我們也不錯,我府上有個小妾,就是風大將軍送來的。”夏小將道。左丘瑯燁回:“他可甚是大方啊。”
夏小將道:“其實還是方將軍對我們好。”
“那是。他可是個好人。”左丘瑯燁鼻酸。
“他當初還請我們中將,上將去西杭玩。只是還未玩盡興,便都上了戰場。”夏小將一陣難受。左丘瑯燁給周允膳夾菜,隨口問道:“是么。那他可真是不錯......”
“而且為人正直干脆。大伙都去畫舫尋樂了,就他一人走了,次日也不在畫舫......”
腦中忽然一個激靈,左丘瑯燁抓著他,“不是......他可曾跟你說過些什么?”若無記錯,方玄劍從西杭回來之后,只見了風離胥。
“就是閑聊。說西杭不錯,我說風大將軍也來過,帶了點心薦給了方將軍......”
“他————問過風離胥的事?”左丘瑯燁細問。
夏小將點頭。
送走夏小將后,左丘瑯燁無心吃飯了。
「嘩啦——————」
左丘瑯燁起身。
周允膳問:“怎么了?”
“無事,你想吃什么再點一些。反正錢在你這兒,我得找一趟南初。我這腦子有些事想破了天也想不通,得要南初。”
“我陪著你。你不方便。”周允膳也不吃了。
東宮。
祁盞看祁祜還在昏睡。不敢輕易打擾。
悄無聲息走到正殿,公孫不冥給之斟茶:“若兒,風離胥怎么肯放你回來了?”
“他看我快要死了。”祁盞吃茶。“不冥哥哥,你近來可好?我看你臉色越發差了。”
“我一直吃上思給的藥呢。”公孫不冥道。“既然回來了,就多住些日子。明日皇上設宴款待各府門客,虛牙也會帶著來......”
祁盞心不在焉點頭:“好。”
公孫不冥問:“你是想見見璟讕吧?”
“......”祁盞垂頭,赧赧抿嘴。
“你去吧。福恩齋就在旁邊。”公孫不冥道。
“可是......”
“皇上駕到——————”
祁盞心驚。“父王怎么這時候來了?”
“你要不要先避一避?”
“不。”祁盞放下茶盞,與公孫不冥行禮。
祁禎樾見祁盞,略驚訝。“若瓷,你府上無事?”
“將軍讓兒臣來陪哥哥幾日的。”祁盞道。
祁禎樾回:“如此可好些了吧?日子都是這樣,處一處便能和睦了。”
“談不上和睦。”祁盞道。
公孫不冥在一旁道:“我去叫止安————我是說————太子殿下。”
“別了。由著他睡吧。若兒,你來陪朕說說話。”祁禎樾道。
祁盞愣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