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冬月已至。
漫天風雪,卻也阻擋不了很多人對漢中的向往之心。
劉備的一紙招賢令,終于貼遍了大漢十三州。
霎時掀起了萬丈波瀾。
漢書閣,更是震驚了萬千士子們。
贊嘆這有之,不信者有之,辱罵者更不缺少。
汝南郡,一輛剛準備進城門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馬車內斜躺著一個瘦弱青年,一身醉醺醺的酒氣。
“咳咳……”
只見他迷蒙著雙眼,輕輕咳嗽了兩聲:“小慶,你不拉著你家公子進城,停在這里干嘛?”
“公子,公子快過來看啊。”
小慶書童朝車內大喊道。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瘦弱青年不耐煩地探出了頭。
“公子,你看看這墻上的告示。”
小慶書童指著城門邊上的墻壁興奮道。
“哦……”
瘦弱青年聞言睜大了眼睛,目光幽幽地朝墻上望去。
“咦,有意思,終于有人敢這么干了,走小慶,去漢中找劉備去,就沖著這份招賢令,你家公子我也會給他劃拉下不亞于燕昭王的基業。”
瘦弱青年原本略顯頹廢的身形為之一振,帶好束冠之后,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睥睨天下的自信。
這瘦弱青年不是別人,正是被譽為不世出的鬼才謀士郭嘉。
“文若啊,文若,我這一去漢中,興許咱倆將來就成了對手了啰。”
郭嘉喃喃自語著。
其原本微微有些蒼白的臉上,竟是浮起了一抹興奮的血色。
“公子,現在就去啊,你不去打酒了?”
書童小慶有些驚訝自家公子的反應,疑惑道。
“走,酒以后再喝,袁紹這個混蛋讓你家公子不爽,回頭去了劉玄德那里,就幫劉玄德收拾袁紹。”
郭嘉將酒壺扔進車里,隨即遙遙望了一眼北方。
那里是他的傷心地,一股熱血去了,沒曾想竟然灰溜溜地又走了。
想起這不爽的往事,郭嘉冷笑連連:“袁紹啊袁紹,假如你沒了并州,我看你這北方一統的愿望還是否能實現。
走了,小慶。”
淮南成德。
劉曄看完街上的招賢令后,神色猛地一震,扭頭便直接往回走。
前一陣子,滿寵來信說是荀彧邀請他去曹操那里。
而滿寵也考察了曹操,的確是當世英主。
于是,滿寵信中便想邀請劉曄一同前往。
而劉曄則一直沒拿定主意。
他與滿寵有點不太一樣,畢竟身負著漢室宗親的身份。
現今漢室雖衰落,但畢竟還沒滅亡。
因此,對于投奔曹操的事,劉曄始終心里有些疙瘩。
可沒曾想,他今天居然看到了劉備的招賢令。
“哈哈……”
劉曄差點沒笑出豬叫。
劉氏天下未衰,他何必再轉投他人。
要知道,他劉曄可是根正苗紅的漢室宗親。
再說了,跟別人混,哪有跟自家人混好。
而且自家這位魄力、能力十足,上個月才聽說以一萬兵馬,擊敗了劉焉的八萬大軍,徹底在漢中站穩了腳跟。
現如今,居然還大魄力地發出了招賢令。
那他劉曄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剛回到家中,劉曄便直接扯開了嗓門:“管家,馬上收拾家財,變賣家產,咱們搬家去漢中。”
“劉玄德啊劉玄德,我可是看好你的魄力,自身能力不行俺老劉家人不用怕,這天下有能力的人可是不少。
就沖著咱們老劉家的名頭,混個一方諸侯勢力那還不是小事一樁。
漢中這個地方不錯,小雖然小了點,但自保肯定沒問題。
就是不知道那些宗人府的混蛋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都那么久了,難道這身份還沒確定嗎?”
劉曄一邊拿著絹布開始給滿寵寫回信,一邊咒罵宗人府那些家伙沒眼力勁。
只見劉曄信中就寫了寥寥幾段話:“伯寧,我家兄弟來了一個招賢令,你懂我什么意思,速度給我回來,我帶你去漢中玩玩。”
寫完后,劉曄將絹布交給仆人,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滿寵手上。
劉曄相信,滿寵看到書信后,肯定明白他的意思,也肯定會火急火燎趕來會和。
對于成天宅在家里的劉曄來說,一天到晚板著個僵尸臉的滿寵,是他最鐵的兄弟。
同樣,滿寵這家伙也沒什么朋友,和他打交道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欣賞他的才華,畏懼他的威嚴。
而也正因他精研法律,越是研究越是威嚴。
到了后來,滿寵身上硬是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獨特氣質。
就連狗見了他都會繞道,妥妥的天煞孤星。
對此,劉曄也是嘖嘖稱奇。
也只有深知滿寵脾氣的劉曄,才不怕滿寵的僵尸臉,反而是硬貼上來找滿寵喝酒聊天。
一來二去,死活沒朋友的滿寵,總算是有了劉曄這個朋友。
因此,滿寵只要有什么好事,就不會忘了劉曄。
這不,剛收到荀彧的信,滿寵便第一個想到了帶上他。
一天后。
滿寵從劉曄的仆人手中接過信,僵尸臉上居然扯出了一絲笑容,將劉曄的家仆嚇的雙腿發顫。
看完后,滿寵一言不發,曹操跟劉備,在他心中都是天下難得的英雄豪杰。
但一邊有兄弟的召喚,一邊則是荀彧。
咦,荀彧是誰?
滿寵轉身就走,反正他跟荀彧也不是很熟。
而劉曄,則是他唯一的好哥們。
“好兄弟,咱們終于能在一起打天下了。”
滿寵心中喃喃自語。
長安,一處府邸之中。
“賈承,你說我現在能不能溜走去兗州啊,這長安是越來越呆不下去了,我看那呂布整天去王允那里,前兩天董相國也去了。
我估摸著,過上兩三個月呂布和那王允的養女,郎情妾意的時候,那董卓就該將那女的給收房了,這長安大亂將至啊。”
賈詡看著手上的招賢令,詢問著自己的仆人。
但是,他的仆人卻沒搭理他,依舊和以前一樣,保持沉默不說話,一副什么都聽不到的神色。
“哈哈,燕昭王筑臺招賢,不知道那劉玄德這次會建一個什么呢?”
仆人沒搭話,賈詡也不生氣,依然是在那自言自語說著。
“我就不相信這么一個下三濫的美人計,他李文優會看不出來。
而他為什么不管,難不成是這家伙已經徹底絕望了么,連生存的意志都沒有了。
還是說,李文優這家伙也跟我一樣,已經為自己找好了后路。”
賈詡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眼中散發出陣陣冷芒。
他已經想好了,一定要在長安大亂之前跑路,跑得越遠越好。
董卓的死活,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這么多年,他賈詡也對得起董卓了。
要不是顧慮到李儒的感受,在董卓火燒洛陽的時候,賈詡就準備在十八路諸侯中找一明主投靠。
現在再走也還不遲,董卓即將要完蛋,而自己也會變成無主之人,誰也說不了他賈詡什么。
“招賢令嗎?”
李儒狠狠將手上的文書揉碎。
李儒雙眼冷冽的看著窗外:“王允匹夫,你真當我看不出你在干什么嗎?
你無非是想借呂布之手,挑撥西涼軍內部的關系,從而達到你滅掉董卓的目的,如此拙劣的手段,
也只有被繁華迷了心智的董卓看不出來,真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李儒喃喃自語著,臉上逐漸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亂吧,隨他去吧,反正仲穎也聽不進去了,西涼軍的根子也爛了。
等他死后,那些謀劃他的人就跟他一起去陪葬吧。
反正我也已經無所求了,真死于亂刀之下,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