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弟弟
三人沿著一條小溪,往下走,遠遠的看到一個籬笆圍出的小院子。
門口拴著一條半大的黑狗,黑狗的旁邊坐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是看到了三人,抬頭向他們張望了幾眼,復(fù)又低頭玩著自己手里的東西。
沈錦走到近前,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弟弟沈霖,生性沉默不愛與人溝通,沈錦抬手摸了摸沈霖的頭,“在玩什么啊?這么專注,姐姐姐夫回來了都不知道。”
沈霖抬起自己的小手,手里攥著一只小巧的草編的螳螂,他抬手讓沈錦看一眼,又低頭自顧自的玩著。
沈錦莫名一陣心疼,想來是來自她原身的情緒,她微微嘆氣,憐愛的撫了撫沈霖的腦袋。
五歲的孩子本應(yīng)該是最愛玩鬧,解放天性的時候,沈霖這樣的沉默讓她不禁聯(lián)想到21世紀的自閉癥,她曾經(jīng)見過一個鄰居的孩子就得了自閉癥,不言不語,沒有辦法上學,只能在家里待著。
正在這時,常臨邑上前來,“小霖會寫姐夫教你的字了嗎?”
沈霖抬眼看著常臨邑,晶瑩剔透的瞳孔里滑過一絲自豪,鄭重點頭。
他把草編的螳螂揣進自己的口袋,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就在灰土的地上一筆一劃的寫著。
常臨邑看見連連點頭,他也是意外發(fā)現(xiàn),沈霖天資聰穎,自己教一遍他就能完整的記下來,于是他這個學堂的先生就忍不住在家教他識字。
沈錦皺眉看著地上繁復(fù)的繁體字,老臉一紅,她不認識,尷尬的輕咳兩聲,“我去做飯。”
她尷尬的逃離兩個男人,來到灶房。發(fā)現(xiàn)灶上已經(jīng)開始冒煙,沈朵單薄的身影正在石灶前燒鍋,橘黃的火光映著她稚嫩的臉龐,頓時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刺般,細細密密的疼。
“朵兒,你出來,姐姐做飯。”沈錦忍不住說道。
沈朵抬眼看向沈錦,“沒事,做飯很簡單,我能做,姐你歇會兒吧。”
沈錦徑直走到灶臺前,不由分說的抱起沈朵,“去跟你姐夫?qū)W識字,做飯姐來做。”
沈朵站在門口,無措的看著沈錦,小聲的說道:“我可以做好的。”
沈錦折斷一根曬干了的玉米桿,放進灶膛里,頭也不回的說道:“做好什么啊,你還沒有灶臺高,趕緊該去玩就去玩。”
沈朵磨磨蹭蹭,正要離開,一低頭就看到沈錦的手,“呀”的一下叫出聲:“姐,你什么時候戴了戒指?”
她圓溜溜的眼珠子盯著翠綠的戒指看。
沈錦順著她的目光同樣看到自己指節(jié)。
她的皮膚很白,便更襯得那枚戒指色澤碧翠,在灶火底下,也有流光閃動。
看樣子,是材質(zhì)極好的碧玉。
沈錦奇怪的咦了聲。
這戒指好像從她穿越來之后便一直在手上了,她以為是原主就有的。現(xiàn)在看沈朵的意思,還不是原主的?
她看沈朵很感興趣,想取下來給沈朵。試了下,卻無論如何也拔不下來,戒指像是長在她手上一樣。
沈錦心中奇怪,面上卻絲毫不顯:“前一陣你姐夫送的,我見好看就戴上了。你要喜歡,等你長大了,姐給你買個更好的!這個你姐夫送的,可不能給你。”
沈朵眨眨眼,笑了聲:“姐夫送姐姐的,給我我也不敢要呀!”
說罷,自個跑出廚房。
沈錦盯著戒指,苦惱的撓撓頭,索性不再理會,放眼打量房間,土磚砌起來的土屋,一張灶臺,一座石灶,還有一個水缸。
幾乎算是廚房的全部擺設(shè),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窗戶開的夠大,納入的光線較強,想來是建造的時候為了節(jié)省土磚。
沈錦掀開鍋蓋,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幾個發(fā)黑的雜糧饃饃,一盆野菜放在正中間,她拿掉蒸屜發(fā)發(fā)現(xiàn)底下煮的湯,說是湯只有幾粒米。
這樣的餐食能有什么營養(yǎng)?
沈錦轉(zhuǎn)身,從灶臺下面拿出盛米的壇子,里面是摻雜著粟子的大米,已經(jīng)見了底舀出來恐怕還不到一碗。
她本想直接倒進鍋里,腦海里想起曾經(jīng)因為沒飯吃而餓肚子的狀態(tài),猶豫著把壇子收了回去。
又在灶膛里面加了一把火,石鍋周圍冒著層層的蒸氣,一鍋飯菜算是煮熟了。
沈錦把飯菜盛出,去拿碗筷時發(fā)現(xiàn)筷籠子里只有四雙筷子,四個小碗,家里的人數(shù)一目了然,連一個多余的碗筷都沒有。
沈錦端著飯菜來到堂屋,對著外面的三人喊道:“吃飯了。”
沈錦把飯菜放在一張缺了腿的木桌上,發(fā)現(xiàn)連個板凳都沒有。
找了半天沒有可以坐的地方,瞥見外面有幾塊石墩,直接將桌子搬到樂籬笆小院里,一邊放了一個石墩,讓沈霖與沈朵坐下。
沈朵與沈霖許是習慣了這種飯菜,不覺得有什么不好,神色如常的吃著,只是嚼這個硬邦邦的饅頭時頗費力氣,而沈霖還長著一口小奶牙,一口饅頭硬是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
沈錦看在眼里微微辛酸,這樣小的孩子,一個個都還在發(fā)育的時候,吃這樣的東西,難怪都長的像個小蘿卜頭,干癟瘦弱。
她把自己碗里的米湯空出來,剩下的幾粒米盡數(shù)倒入沈霖的碗里,拿過他手里硬邦邦的饅頭,“先吃粥。”
沈霖仰臉看看自己的姐姐,聽話的捧著小碗喝粥。
沈錦則把饅頭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米湯里浸泡。
常臨邑坐在沈錦的對面,眸子里劃過黯然。
等四人吃過飯,常臨邑拿著自己的書箱放在雙腿上,他本是在書院教書的先生,早晨要走時聽說沈錦與大嫂吵架,于是耽誤了晨課,找村里上學的小孩幫他告了假。
沈錦因為接收了原主的記憶,這里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遂問道,“要去學院了嗎?”
常臨邑點頭,然后打開書箱,從里面掏出半兩碎銀,“這個給你。”
沈錦皺眉,這是他每月買紙筆的錢。
她抬手接過,家里的日子過成這樣她也沒有辦法,米缸里還有不到半碗米,配上野菜可以吃上兩天,但是兩天以后呢,這四口人不能就這樣餓死。
常臨邑停頓片刻,從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個灰色的布巾,遞給沈錦,“這個是芽兒草,可以止血。”
沈錦順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發(fā)現(xiàn)那里有洇出的一小片紅,此時已經(jīng)干涸成了黑紅色。
常臨邑開口解釋道,“看到朵兒的額角上被摔破了,就帶著她去采了些。”
她大方的接過布巾,揣進懷里,“好。”
沈朵湊上前來,看到自家姐姐手里的銀錢懨懨道:“姐夫買紙筆的錢我們都要花了嗎?要是我再大點就好了,我就可以去后山捕獵了。”
“后山?”沈錦想起,沈家村依山傍水風景極好,最重要是后山的獵物豐美,不少人都喜歡去后山抓捕獵物以補貼家用,她回眼看著家里一個個瘦瘦小小的蘿卜頭,又看一眼常臨邑艱難前行的背影,覺得這個家里能捕獵的只有她。
她一想到就放手去做,拿著家里挖野菜的鐮刀就去了后山,她曾經(jīng)跟著旅游爬野山,被困在山上五天五夜,積累了一定的野外知識,覺得捕獵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