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魁梧的士兵拖著一米多長的砍刀,一步步走到了呂蒙的面前。
他跪著,低著頭,臣服于他的陛下,臣服于他的戰士們,臣服于他的命運。
他回想著當初,和小悅跑到山的那邊玩耍,親眼見到異國裝扮的人殺害住在山里的小孩老人。那開膛破肚,血流成河的樣子,嚇的他和小悅偷偷哭了好多天,做了無數的噩夢。自那以后,他就決定,去參軍,不趕走敵人,還祖國山河一片寧靜誓不回還。這一個決定,他踐行了十年,這個決定讓他失去了父,失去了母,也葬送了女子的前半生。
砍刀拖在地上呲啦呲啦地響。
現實中的人們或屏息凝視,或蹙眉揪心,李安碩的母親,早已在原丹和熙娜的攙扶下哭得淚水漣漣。
虛擬世界里的呂蒙突然叫了起來:“陛下,我不能死,不能死,我為國家奮戰了10年,過家門而不入,我不欠你,不欠國家,但是我還欠一個人。她還在家鄉等我,孤身一人的等我回去。我欠了她十年的光陰,我必須回去。我不能死。”
呂蒙站了起來,石太監叫道:“大膽逆賊,你這是要造反么?快快動手,別讓這逆賊傷著陛下。”
士兵聽令,一個揮刀,寒凜凜的刀光直逼呂蒙。
此時的呂蒙一心想著小悅,怎愿任人宰割,一個飛身,就躲過刀光,還順腳將斬士兵放倒在地。
“真是反了,反了,來啊,都給我上。”
石太監一聲喝令,人群后方幾個壯漢拿著胳膊粗的鐵鏈,走上前來,看這陣丈,呂蒙明白,看來對方一切準備就緒,今天必斬自己于此地。四周包圍重重,又無自己一個親兵,自己孤身奮戰,插翅難逃。他只恨自己沒聽小悅的話,非要走這一趟。
心里雖然這樣想,動作上卻絲毫不松懈。他征戰十年,瀕臨死亡的時候也未曾想過放棄。如今被自己人束縛成階下囚,除了不解,他更不甘心。但不管怎么反抗,終究逃不過命運,他被巨大的鐵鏈鎖住,四個壯漢分別從四面攥著捆在他身上的鐵索。
“陛下,臣忠心耿耿,問心無愧,天地可鑒。你怎么能聽信石太監的讒言啊!”
“你是說朕不辯忠奸,不明是非么?”
“大膽狂徒,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口出狂言,來人,快快動手,給陛下除掉這欺下犯上之徒。”
士兵的刺刀亮閃閃的沖呂蒙脖子而來,他沒動,也不能動,但他瞪著銅鈴般的眼睛,直愣愣地瞪著他的陛下,瞪著自己誓死效忠的陛下。一眨不眨地,瞪紅了眼眶,瞪濕了眼眶。
看故事的人們也瞪著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瞪著,只有李安碩的母親,用手絹遮了止不住淚流的眼:“我這么大年紀了,怎么能讓我看這個。”
攙扶著她的原丹和熙娜也都是淚水漣漣。
劉家旭半抱半扶著孟祥云,他想給她依靠,他也需要依靠著她。
祥云紅了眼,但眨著眼睛,并沒有讓眼淚掉出來,她摟著一旁正抿著眼淚的澍春。大家一起等待命運的到來。
只聽”咔嚓”一聲。
當監斬的砍刀就要砍在呂蒙脖子上的瞬間,一個胸前插著一把刺刀的女子竟從呂蒙的胸口處幻化出來,只見她一個旋轉,落在呂蒙身前,隨即雙手握住胸前刀柄,快速地從自己的心臟處抽出那把刺刀,向著士兵的砍刀砍去。兩刀相撞,只聽“呲啦”、“咔嚓”兩聲,兩刀紛紛折斷,落于地上。
眾人都被此情此景嚇住了。
看到憑空而出的女子瞪著自己,石太監嚇得縮在皇帝腳邊瑟瑟發抖:“哪,哪來的妖孽,膽敢闖入皇宮圣地。”
女子道:“陛下,我不是什么妖孽,我是呂蒙的未婚妻小悅。當初他為了實現忠心報國之愿,離開家鄉,遠走邊疆。我在家鄉等了他十年。后來家父染賭,家母重病,將我賣與鎮上患了癆病的宋家二少爺為妻。不想兩年過后,公婆去世,丈夫病死,兄嫂帶一眾地痞流氓上門搶奪家產,還要將我賣給妓院。跟他們爭執的時候,嫂嫂將我推撞在這根刺刀之上,之后她為了遮人耳目,對外宣稱我隨夫君自絕而死,將我與夫君合葬。可是,當時呂蒙還未回來,雖然有傳言他斷了胳膊,戰死沙場。但是我不相信,因為他答應我,將異軍趕出祖國的那一天,他就會快馬加鞭的回來找我。”
小悅望著呂蒙,“我一直堅信,他一定會回來。所以我就將自己的魂魄附在了呂蒙母親生前贈送給我的簪子上。幸好上天可憐,我在那黃土之下,終于等到呂蒙回來的這一天,可相見之后,他卻告訴我,他誠心效忠的陛下,緊急召他入宮,他不能多耽擱一刻,必須快馬加鞭趕來見他的好君王。”
小悅垂了頭,“我等了他十年,從15歲等到了25歲,從地上等到了地下,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等到了度日如年。我數著我們分開的每一分每一秒,期待著我們相見的那一時那一刻,祈求老天能早一天早一月結束戰爭。如今他回來了,終于回到了我的身邊,可還未停留半刻,就又要走。苦等十年,好不容易盼他回來,我怎么舍得他再走。我就又附在這根簪子上,跟著他來到了這里。”
小悅望著陛下,“本以為,他為國為王苦戰沙場,驅逐遼兵,失掉了一只胳膊,還差點丟了性命,陛下不說讓他加官晉爵,也一定會記得他的忠心。可現在,我的陛下啊,你睜眼看看,看看您面前的這些人,到底誰對誰錯,誰忠誰奸。”
陛下早已被女子嚇得蜷縮在龍椅之上,石太監道:“弓箭手,快快給我把這個妖女殺了,你們是要等她殺死皇上,殺死我們所有人才甘心么。”
東南西北四面的弓箭手全都包圍上來,擺好陣仗,蓄勢待發。
“陛下?”
“小悅。”
小悅回了頭,呂蒙看著她,在哭,在笑。
“謝謝你……對不起。”
小悅搖頭,苦澀的淚水浸在嘴里,嗓子里,使她說不出話來。
“陛下,殺了我吧。”呂蒙哭著喊道。
“不。”小悅擋在他面前。
“傻瓜,我死了,就可以來找你,陪你,就沒有什么能再把我們分開了。”
“弓箭手,準備,射。”
“不要”
萬箭齊發,小悅抱住了呂蒙,來自四面八方的弓箭射穿了他們的心,肝,脾,肺,射穿了他們的每一寸皮膚,每一理肌肉。
他們就那樣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展廳里音樂漸停,虛擬世界的故事結束,現實世界的故事仍要繼續。
安碩的媽媽拉著熙娜和原丹道:“你們兩個扶我去樓上吧。我得歇歇。”
看到她們三人離了展廳,李安碩本想去找孟祥云,卻被原秘書拉住了。
“記者會馬上開始,我們該走了。”
再次回頭看去,孟祥云、劉家旭和澍春已不見了蹤影。安碩只好跟著原秘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