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說的話全都被他聽見了！

反正她的不同尋常他已知曉，他的扮豬吃虎，韜光養晦她也一清二楚，那就干脆坦誠相見吧。

“隴西干旱，賑災不是長久之計，引水才是關鍵。我們沿途經過黃河，水勢兇猛，常常給中下游地區帶來水患，不如引水而上，經隴南流到隴西。”衛莞迎上他的目光。

“這的確是可行之策，可是朕沒有那么多錢。”陸虞絲毫也不含蓄，轉眸他又道：“除非像皇后一樣把攝政王的府邸掏空。”

“是你讓文欽在城門口接應？”衛莞瞬間明白過來。

陸虞揚眉。

這男人挺陰險的，跟她像是一個路子。

衛莞不自覺對他親近了些，終于跟他有了同伴之誼。

此時，隴南天際的烏云聚攏，雨勢說來就來。

“帶傘了嗎？”衛莞朝他身側輕瞥。

陸虞張開雙臂，穿著一身官兵服，腰線都那么好看，“沒有啊。”

衛莞催動符篆，將烏云往自己面前拉，隴南天際逐漸清明，而隴西天上黑云壓城。

大雨嘩啦啦響破天際，衛莞收手，頭頂一塊黑布搭下，蓋住她的視線。

“遮雨的，蓋好。”

手腕被人握住，她還沒看清路，就被他拉走了。

陸虞手指白皙修長，掌心微涼，衛莞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不是挺討厭女人的嗎？

她還記得上次傅蘿碰上他的衣袖，他的臉色沉的嚇人。

他這樣握著她的手腕真的沒事？

*

下雨了！下雨了！隴西百姓歡呼！

粥還沒領，一個個跑到雨里載歌載舞，看到衛莞回來，全都跪下。

“神！大人是神明派來拯救我們的！”

他們不相信朝廷，不相信皇帝，他們只寄希望于神明，相信神明最后會眷顧他們。

陸虞已經戴好人皮面具站在衛莞身邊，將臉轉向一邊。

衛莞讓所有人都起來，目光朝陸虞所在的方向看去。

心想他不會那么小氣，因難民將功勞全都歸于神明而非他這個皇帝就不再幫難民開鑿黃河興修水利吧？

陸虞像是懂了她在想什么，轉過頭，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朕沒這么小氣。”

待到難民散去，陸虞抱臂不屑，“無能者才會寄希望于神明，有能者寄希望于自己。”

“他們也曾寄希望于你。“衛莞適時來了句。

陸虞眼神忽然變得深邃，“既然曾經沒有做到，那么將來就讓朕來做他們的神明。”

大雨過后，皸裂的土地開始乘著春風萌發新草。

衛莞和文懷瑾從傅堅府里劫來的糧食比他們原本運來的糧食足足多了一倍，加之十來箱的金銀珠寶，衛莞以為今年隴西百姓不必再擔心眼前的溫飽問題。

安撫好百姓，他們就該回朝商議搞錢興修水利之事。

只是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也低估了傅氏一族的貪婪殘暴。

傅堅府上儲存的錢糧是為供養邊境將士所用，時機一到便可圍困長安，一舉奪權。

錢糧被盜，府中糧食供給不足，朝廷的軍糧又遲遲未到，將士們饑餓受凍勢必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