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杰瑞米·萊克從主樓大廳沖出來時，外面的圍場上已經亂作一團。

司令塔此時已經燒成了一根火炬，無數守夜人正提著水桶東奔西跑。

“莫爾蒙司令呢？”杰瑞米爵士抓過一個守夜人兄弟。

“不知道！”那人慌張說道：“總司令沒跟我們去大廳吃完飯，恐怕...是在塔里休息。”

“游騎兵們！”杰瑞米高喊著：“都跟我進司令塔！”

就在這時，一個東西吸引了杰瑞米爵士的注意。

那是一個黑色的人影，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長城腳下那個倉儲室的門前，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像，在慌亂的人群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小心！”

一根燃燒的長木從司令塔上墜落下來，重重砸在了空地中央。

火星爆裂開來，猛烈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圍場，

還有那個黑色身影。

杰瑞米爵士倒吸了一口涼氣。

‘杰佛·佛花！？’

那具白天躺在雪橇上，凍得比石頭還硬——

現在本應呆在長城地下的冷藏室里，跟那些凍魚凍肉擺在一起的尸體——

此刻卻站在那里，兩只藍色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冥火。

下一刻，那具尸體動了起來。

它沖向了理它最近的黑衣兄弟，速度比杰瑞米爵士記憶中要快得多。

毫無防備的守夜人被掐住了脖子，一下被撲倒在了泥地中。

腰間的佩劍被抽了出來，然后又深深地插入了脖頸之中。

鮮血噴射而出。

而佛花的臉上毫無表情——就像一具冰冷尸體本應有的樣子。

它器械地起身，拎著浸血的長劍又沖向了第二個守夜人。

“小心！”杰瑞米大喊著沖了過去，但混亂之中根本無人注意。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守夜人兄弟被從后面捅穿了胸口。

受害者死之前還在掙扎著回頭，想要看清是誰謀殺了自己。

而他的慘叫也終于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

杰瑞米看到幾名守夜人看了過去，然后又齊齊楞在了那里，

一半人驚恐地后退了幾步，而另一半人則勇敢地圍了上去。

其中一名守夜人拔出長劍，口中吼叫著受害者的名字。

佛花卻絲毫沒有躲閃，被迎面而來的長劍直接刺穿了心臟，銀白的劍刃從身后破體而出，卻沒帶出一絲血液。

下一刻，佛花機械的抬手，長劍同樣對穿了攻擊者的身體。

一聲慘叫，倒下的只有那名守夜人兄弟。

杰瑞米目眥盡裂，此時他終于沖到了近前，

他并沒有舉劍強攻，而是虛晃了一下，那具呆滯的行尸也果然如他預料迎面撲來。

腳下發力反向躲過攻擊，低沉如野獸般的吼叫在他耳邊掠過，手中長劍劃過半圓，重重劈在了佛花后頸上。

劍刃上傳來切開凍肉般的觸感，一只包裹著亂發的頭顱旋轉著飛了出去。

杰瑞米后退了兩步，盯著趴在地上的無頭尸體。

他口中喘著粗氣，這短暫的戰斗并沒有消耗什么體力，卻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膽戰心驚。

他加入守夜人前本是加萊克家族的受封騎士，論戰斗機巧遠比那些烏合之眾強得多，這也是他能接替班揚成為首席游騎兵的原因。

在短暫的觀察中，他已經察覺到復活的佛花雖然速度很快，力量也很大，但卻毫無理智和戰斗技巧可言。

杰瑞米看向四周，其他守夜人都在盯著地上的尸體，似乎已無人關注還在燃燒的司令塔。

“愣著干什么！？”他大喊道：“救火！救人！”

守夜人們如夢初醒，紛紛提起腳邊的木桶忙碌了起來。

而就在杰瑞米轉身邁步，長劍入鞘的瞬間，那具無頭尸體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再次朝他飛撲了過來。

他慌忙舉劍抵擋，卻被重重撞翻在地。

一雙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好大的力量！’

杰瑞米雙手抓撓著那雙手，卻只覺得握在了一對包裹著凍豬皮的鐵鉗上。

周圍的守夜人兄弟們全都沖了過來，無數長劍來回刺入，幾乎剁碎了佛花的身體，但卻無法讓那力氣緩解半分。

杰瑞米絕望地看著佛花被切斷的脖頸抵到自己臉上。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干枯的氣管中發出氣流摩擦的嘶鳴。

脖子上的壓迫越來越強。

黑暗從視野周圍擴散開來，模糊了遠處的火光。

意識正在模糊...

‘我的守望就這樣結束了么...’

一個想法在他腦中閃過。

下一刻，綠色的光芒淹沒了整個視野。

伴隨著撕裂空氣的爆鳴聲，周圍的守夜人兄弟被一股巨力紛紛被推飛了出去。

脖子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了，

佛花的無頭尸體飄到了天上，如同一個漂浮在深藍海面的布娃娃，綠色的光芒如針線般折返穿插，把它切成了無數碎塊。

強光散去，杰瑞米看到那個名叫希里的白發少女憑空出現在了廣場中央，

她正單膝跪地，反握的黑銀色長劍插在地上，眼眸中閃爍著翠綠的光芒。

被切碎的血肉和衣物如雨點般紛紛落下，讓杰瑞米不得不舉起雙手遮擋。

在雙臂間的縫隙中，他看到綠光再次包裹住了白發少女，

如一顆逆行的流星般沖天而起，切開了黑色的夜空，直直飛入了熊熊燃燒的司令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