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醒著，身體剛好就在這里吹涼風，寒氣入骨，骨頭都在隱隱發痛。

后來迷迷糊糊真的有了些睡意，熟悉的氣息闖入，那人坐在他身邊，將帶著體溫的衣裳給他披上，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受不了這般直白的視線，張開了眼睛。

“皇兄。”

太子帶著柔和的笑意：“皇弟，去皇兄的寢宮睡吧，這里太涼了。”

他搖了搖頭，將身上的衣裳還給他：“我要在這里坐著，等她醒來。”

太子走后沒多久，天亮了，柳瑤出來了，她對他下了個賭約，如果這次出逃他能找到她，她這輩子就在他身邊陪著她。

他看得出她眼中的無奈，于是故意瀟灑地說，一月為期。

這一個月若是找不到他，說明他還是能力不夠，護不好她，若是能找到，那還有一線生機。

后來他找到她了。

再后來，開心了沒兩天。

她要死了，被他害死的。

那個一直在逃避的事實擺在明面上，他無能回避，也不想回避了。

大不了，他陪著她死。

她嫁給了他，雖不能白頭，但同死是可以的。

只是太子那邊，他只當他是哥哥，他護了他那么多年，即便對柳瑤下了毒，他也依然無法怪罪與他。

他太弱了，他一直在依靠他而已。

從天牢出來，顧燕辭坐在馬車里，太子嘆了口氣，拍了怕他的肩膀：“皇弟，一切都會好的。”

“不會好了。”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皇兄，我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你說、”

“幫我和柳瑤打造一個雙人棺。”

太子先是一愣，而后震驚大怒，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領，面色是從未有過的慌張失措：“顧燕辭，你什么意思，你要和她一起死？”

顧燕辭偏過頭看他，笑了，眼神卻冷淡得要命：“皇兄，你成全我們吧。”

“她是個什么東西，值得你做到這般田地。”他將他緊緊壓在車廂上，兩張面孔相對，呼出的氣在彼此臉上，溫溫熱熱的。

顧燕辭閉了閉眼：“皇兄，沒了她我不行。”

“顧燕辭！”太子大吼，“你就這么喜歡她嗎，她到底有哪好，值得你這般！”

語罷，似是被沖昏了頭腦，又似是蓄謀已久，他對著那張蒼白的雙唇，狠狠吻了上去。

顧燕辭也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狠狠地掀翻，將手心里藏了很久的藥丸塞到了口中。

他看也不看摔倒的太子一眼，直接掀開簾子，跳了下去。

馬車正在急速向前行駛，他幾乎是摔下去的，倒在地上的時候，一口黑血從嘴里噴出，他睜著眼睛，看到最后的景象就是馬車停下來，太子向他跑來的場景。

空氣仿佛都凝結了起來，連眼前人跑步的身影都慢了很多很多。

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東西。

從有記憶起，他就在太子的庇護下成長，后來遇見了心愛的姑娘，也娶了這個姑娘，她說她會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然后姑娘要死了，他就陪她。

他愿意在奈何橋邊等一等她，兩人最好牽著手，下輩子繼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