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辭而后又給江清打了通電話,現在陳瑾言和江清都在去陳辭家里的路上。
他放下手機,繼續擦著發絲,隨意撥弄了番,看了看鏡子內的自己,就去了客廳。
特意收拾了下沙發上的米色針織毛毯,還打開了電視,隨便找了個播放,當作背景音樂。
不久之后,敲門聲響起,他起身開門,迎入眼簾的是江清挑眉的模樣。
陳辭唇角微彎,“進來吧。”
江清提著東西往里走,視線環顧著四周,“可以啊,不錯么,二辭,小日子過得真好,有模有樣的。”
陳辭回到沙發上,帶著玩味說:“哪能和江少您比呢?”
江清被逗笑了,把行李箱丟到一旁,走到另一邊中式廚房里,打開冰箱門一看,空空如也,真的是比他的臉還干凈。
“二辭,你這什么都沒有。”
陳辭看了眼他,輕描淡寫地說:“我知道。”
江清:“還知道,怎么沒餓死你呢?”
陳辭提高音調,“你少咒我吧。”
江清關上冰箱門,走到陳辭身邊,“二辭,我餓了,怎么辦?”
陳辭抬頭看他,用一種五味雜陳的眼神看江清,“你不長得腿?”
聞言江清沒回話,用一種我可是客人的態度在陳辭面前表現。
陳辭沒理他,看著手機。
江清忍不住了,“二辭,我們一起去吧,我一個人沒意思。”
陳辭輕笑,放下手機,“買吃的,還要追求刺激?”
江清坐到她旁邊,“你個傻子,說不定現在和我去買吃的,還能來個艷遇。”
陳辭真不知道這小子腦子裝的啥,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江清,“......我看你爸爸最近又少打你了是不是?”
“什么啊,我爸就不打我好吧。”
陳辭點了點頭,不咸不淡道:“哦,沒打過。”
“六年級的時候就不知道是誰流著鼻涕來找我了。”
江清一時語塞,“......”
江清翹起二郎腿,微微抬起下顎,冷淡的內雙眼盯著他。
陳辭見他不說話了,微微側頭支身看他。
安靜須臾。
“走,行了吧。”
江清抬起唇角。
陳辭走到玄關處拿了一頂黑色鴨舌帽戴在頭上,注意到了江清的行李箱。
“二清,你帶行李箱,做什么?”
江清打開門,走到走廊,回頭笑著說,“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陳辭換好鞋,二人便一起到公寓附近的全家FamilyMart買了許多吃食,就又回到了陳辭家等著陳瑾言來。
大概過了40分鐘左右,陳瑾言才來了,三個人挺久沒見了,尤其是江清和陳瑾言。
現在他們正在客廳喝著些江清放在行李箱里的香檳。
“這香檳還不錯。”陳瑾言喝了一口,拍了下江清的肩旁。
“我爸的。”江清一笑。
靠在江清旁邊的陳辭帶著玩味說:“哦,是偷出來的啊。”
陳瑾言輕輕笑了笑,江清側眼看著陳辭,“什么偷,這酒姓江,也就是我江清的,OK?”
陳辭也拿起高腳杯,微仰頭,放在嘴邊喝了一口,喉結上下滑動著。
鴨舌帽還在陳辭頭上戴著,壓著他的視線。
陳瑾言放下酒杯,戴上了塑料手套,邊剝著剛剛送到的外賣—麻辣小龍蝦,邊和陳辭說著:“哥,你那簡純一呢?你們現在怎么樣啊?”
沒等陳辭回答,江清先開了口。
江清:“!?”
“二言,你認識那個簡純一?”
陳瑾言吃著剝好的小龍蝦,“能不認識嗎,以前的朋友。”
“準確點是陳辭的暗戀三年的對象。”
江清現在驚掉了大牙。
陳辭也不管,任由陳瑾言抖自己的家底。
江清聽完陳瑾言的話,轉過頭對著陳辭鄭重其事地說:“你這人,怎么不和我說,暗戀簡純一三年,還專門跑過來找人家,你倒是夠深情的。”
陳辭瞥了一眼陳瑾言和江清,臉上沒什么表情,“我又不是一個女的,喜歡一個人,還拿出來和你說說啊。”
江清拿起高腳杯喝著香檳。
“唉,連你都有喜歡的人了。”
“那她喜歡你嗎?”
陳辭神情寧靜,盯著著杯中金色的香檳,那香檳果真是醇厚,他語調沉重,“估計,不喜歡吧……”
陳瑾言說:“那她知道你的心意嗎?”
陳辭沒看他,只是輕啟薄唇道:“我不知道。”
“那你沒有和她說過你喜歡她啊?”
“沒有。”他搖頭。
陳瑾言問:“為什么?”
“我覺得,行動勝于言辭。”他把高腳杯放下,往前挺了挺身體,又說:
“她會看出來的。”
聞言,陳瑾言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江清把杯子放在桌上,帶著玩味說:“二辭,干脆換一個喜歡,咱別在一棵樹吊死。”
聞言,陳辭嗤笑一聲,“你不是也在一棵樹上吊死么。”
話落,江清眸色一深。
而后他語氣堅定地對江清說:“我真的好喜歡她,”
“我舍不得。”
簡純一走后的那段日子,他過的不好,也是因為那一晚。
陳辭在那晚之后,天天經常失眠,那時候他手機丟了,也沒有去買,不知道簡純一去了上延。
他是在開學第二天去的學校,因為一些事耽誤了一天,那天早上他到了學校就很晚了,剛進教室,他就只顧著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簡純一的座位上坐著其他女生。
“你怎么坐這兒了?”陳辭眉頭緊鎖。
座位上的女生抬頭,默了幾秒,緩緩說出:“老師把我調到這兒的。”
聞言,陳辭回頭掃了眼教室,卻沒有發現簡純一的身影。
陳辭:“簡純一呢?”
女生意味深長地說:“哦,你昨天沒來,你不知道,簡純一她轉學了。”
陳辭大驚,他有點不敢接受,強忍著情緒,認真地問:“轉去哪了?”
“這就不知道了。”
陳辭慢慢坐到座位上,放下書包,閉目細思。
下課后,陳瑾言又像昨天一樣跑到一班尋他哥。
看見陳辭的身影后,他用力大聲在班里喊陳辭,“哥!哥!”
聞聲,全班靜止。陳辭轉頭看向門口,他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起身放下手中的東西,回了句:“弟!”而后走向陳瑾言。
像是在班上上演一場失散多年的兄弟相認的戲碼。
沒等陳辭問出口,陳瑾言憋不住了:“哥,你這幾天死哪去了。”
陳瑾言繼續說:“哥,你是不知道你那小對象有多可憐。”
陳辭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表情出現了裂痕,“簡純一怎么了?”
陳瑾言此時的嘴似是機關槍,氣都不喘地說:“那天,就是開學的前七天,還是八天來著,大概是晚上8點左右你那小對象給我打過電話來,叫我去你家,就是中佳公館找找你,她當時人在林興苑,說聯系不到你,我又專門去了你家,鬼都沒有,而后我就回了她個電話,告訴她你不在。”
說完陳瑾言緩了口氣,陳辭是更加著急,伸手把他的身子弄直,“然后呢,她還和你說什么了?”
陳瑾言:“然后,隔天的時候,她在登機的時候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轉告哥哥你,她搬去上延了。”
陳辭:“上延?”
陳瑾言:“啊,就這了,不是我說,哥,人家姑娘長得那么好看,人也好,你就舍得耍她?”
陳瑾言后退了幾步,指著陳辭,說:“哥,你不能吧,看不出來你是個......”
“行了,回去上課。”陳辭心思沉重地走進教室。
春風吹亂了他的思緒,當晚他就給簡純一打電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陳辭放下手機,默默無言。
眸色深沉,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見他倚在窗前,視線望向銀色的天空,空中鑲嵌著幾顆安靜的星子。
他又閉目深吸了一口氣,腦中漸漸浮現出簡純一的模樣。
他們分開了兩年半。
這兩年半的時間陳辭再沒有和任何人提起簡純一的名字或者相關的事,簡純一銷聲匿跡的日子里陳辭就只是循規蹈矩的生活,整日浸泡在書中,對于一些女生的告白他都置之不理。
站在陳瑾言的角度看,就是自己的哥哥已經把那個墜入他心湖的那個少女,忘的,干干凈凈。
仿佛簡純一從未在他生命中出現過。
可只有陳辭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喜歡簡純一,又怎是時間能夠撫平的。
在這兩年半中,陳辭每逢節假日,都會去去簡純一在海城的家,總是熟悉的敲敲門,正如他自己所料,無人應答。
每次都會扔下一句:“她這次又沒回來呢。”
少年的眉梢間止不住地染上哀傷,嘴角努力上揚,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在中考的時候,他想既然忘不了她,就去找她。
想方設法報考了上延一中。
三人就這樣一直談著話,一直喝著酒,大概喝到凌晨兩三點左右吧,江清帶來的酒三人都干完了。
陳辭酒量很好,沒有很醉,就是困,他把陳瑾言和江清各自安頓好,自己到了主臥睡去,三人各一個房間,都睡得死死的。
次日早上。
簡純一一大早就起來了,自己去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些做餃子的食材,在廚房忙著做餃子,先是調餃子餡兒,光是這一步就難到她了,陸麗昨晚整理卷宗到很晚,現在也沒起,簡純一就自己從網上找了個教程跟著做。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倒是做了出來,賣相也不錯,找了個保溫飯盒把餃子放了進去,帶了兩副一次性筷子,裝進了一個袋子里,自己收拾了番,背上小提琴,帶著飯盒,和陸麗說了聲就走了。
到了上延醫院,簡純一穿過一個醫院熟悉無比的走廊,徑直來到了一個獨立病房門口,不知為何,她停了下來,沒有直接打開病房門,心情變得低落了些,眼中有一絲憂傷閃過,待她整理好心情后,伸手打開了門,緩緩走了進去,隨手關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的老太。
老太閉著眼,還沒有注意到簡純一的存在,簡純一慢慢走到病床旁,把飯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把身上的小提琴拿下來靠在柜子上。
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又拿了一把椅子放下旁邊,坐下,她的手慢慢伸向老太的手,然后輕輕握住,輕言細語地說:“奶奶。”
老太微微睜眼,眼球轉向簡純一,眨著眼睛。
“你是誰啊?”
聞言,簡純一眼里有水在打轉,“奶奶,我是一一啊。”
老太稍愣,這才反應過來,“一一,對你是奶奶的小一一。”
簡純一點了點頭,“嗯。”
她潸然淚下,奶奶抬手為她擦去。
說:“一一不哭,奶奶不會忘記一一的。”
簡純一笑了,自己擦了番眼淚。
“奶奶,我現在是高中生了。”
“奶奶知道。”奶奶也笑了,接著說:“我真想看看我們一一嫁人的樣子啊。”
簡純一有點不好意思了,“奶奶我才16歲,還不能嫁人呢。”
奶奶笑著說:“真不知道,誰那么有幸能夠娶到我們的一一啊......”
.....
簡純一拿起柜子上的飯盒,打開,濃郁的飯香味撲面而來。
“奶奶,您看,我自己做的。”簡純一的眼里流淌著星河。
“真棒。”
簡純一拿了一副筷子,夾了個餃子,喂奶奶吃了口。
“好吃嗎?”簡純一期待著。
“好吃啊,一一真棒。”
原本冰冷的病房內,現在氤氳著濃郁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