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塔第21層，這里有四個房間。

狹窄的走道頂部，只有兩盞很小、光亮微弱且昏黃的燈。

四面全是原始的混凝土墻壁，沒有任何修飾，水泥灰遍布這里的所有地方。

唯一的出入口，只有走道盡頭蜿蜒向下的螺旋樓梯。

然而，這里并不是鐘塔頂部，更不是鐘塔最重要的中樞所在樓層。

想要去到頂部，還需要繼續向上，但樓梯到了這里就已是盡頭，想要再往上，應該還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通道。

蠶斗的尸體倒在其中一個房間里，胸口處插著一把剪刀。

房間一片狼藉，還能看見很多的電子零件，以及被蠻力摧毀的槍械。

匕諾透生死不知，倒在房間的窗口下。

咚——

一聲巨響從隔壁傳來。

巨大的力量讓這個房間都震顫起來，引得其中堆積一起的各種零件發起稀里嘩啦的滑落和碰撞聲。

“哈哈——”囚銅在一堆金屬殘塊的房間內大口喘氣。

他臉上沾滿血污，光頭上有一處猙獰的傷口，鮮血便是從這里無情的溢出。

此時他的面容，哪里還有最開始那種冷硬。

疲憊、焦慮、警惕，才是他現在的模樣。

“只要不被你那雙腿碰到，你就沒辦法發動能力了吧。”

灰燼的聲音從某個地方傳來，“這里的空間狹小，你最擅長的速度也很難發揮，而且，你每一擊的力量也越來越小了。”

囚銅掃視著整個房間，不言不語。

突然，他的身形朝向四四方方的房間其中一角，抬起腿腳就對著那處陰影掃去。

砰！

肢體狠狠撞在一起的悶響聲。

灰燼半蹲著身子，雙手交疊頭前，死死抵住了囚銅這一記力劈華山一般的劈腿。

這是純粹力量的角逐。

灰燼的雙臂微微顫抖，這是因為來自頭前可怕的壓力導致。

囚銅也沒好上多少，這一腳，已經使出了全力，卻依然沒辦法突破身下這個少年的防御，砸爛他的腦袋。

僵持中，囚銅也好，灰燼也罷，都沒有余力換招。

妖刀其實就懸浮在灰燼身周，但他空不出手將它從某個虛無中‘具現’出來。

而囚銅在這樣逼仄的空間里，也沒辦法發揮自身的優勢，更沒辦法發動能力。

四周的金屬碎塊，要比他自身的質量等等大太多。四周由混凝土澆筑的墻壁同理，這讓他沒辦法無視障礙物進行‘瞬移’。

身下的小鬼，或許還沒完全掌握他能力的弱點，但憑借著超乎常理的戰斗本能，這個小鬼始終注意著，不讓自己的后背露出太多空隙——他幾乎每一次的移動和避讓，都會緊貼墻壁，或者其他障礙物。

再配合那把令人深深忌憚，又被他使用的神出鬼沒的妖刀，囚銅自從進入鐘塔之后，幾乎就沒完成過一次能對他造成傷害的攻擊。

“13號，你的成長的確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囚銅終于再次開口說話，“...你也很聰明，要不要跟我去見先生？也許先生會既往不咎，收你入麾下...”

灰燼身上的衣物已如爛布，勉力扯開嘴角，獰笑道：“上一個這么說的，已經被我打死了。”

囚銅的雙眼一凝，冰冷的殺意狂涌而出，“你應該答應的。那樣，你就知道這樣的機會對你們這樣的犯人而言是多么珍貴！”

灰燼壓榨著身體里所有的力量，收起獰笑，面色變得生硬、淡漠，還有一絲瘋狂，“你想讓我答應什么？去見那個什么先生的雜碎？做那雜碎的手下？

呵...你那個所謂的機會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一點——誰要是敢來害我，我就砍死他！

不要擺出一副施舍的臉，我的命，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同樣的，你們這些雜碎，不是喜歡看別人廝殺的戲碼么？

不要急，我會讓你們看見的，讓你們親自下場的啊！”

說完。

灰燼整張臉布滿嗜血的譏諷，周身的力量，還有體內的‘氣’，如大海咆哮，轟隆隆一陣勝過一陣，逐漸攀上他從未達到過的巔峰。

之前的退避，除了忌憚囚銅的能力以外，也是為了盡可能節省自己的體力。

而現在，囚銅的能力明顯受到了空間的限制，他施加在腿腳上的氣力也明顯在下降。

既然如此，那還廢什么話。

干！

赤紅之氣暴涌而出，周身勁力匯聚雙臂，在一片翻江倒海的‘氣’浪之下，灰燼頂著頭前腿腳直接挺身而起。

“你確定要拒絕我的好意？”

感受到灰燼驟然散發的可怕力量，囚銅收腿避至角落，森冷嗓音再起。

但有苦自知，囚銅本不善言辭，說這么多，不過是想嘗試用另一種方式結束戰斗，或者，趁著這點時間，快速回復自己的氣力。

“拒絕？好意？”氣浪掀起灰燼的黑發，充斥四周的陰暗‘惡念’當中，有怒意衍生，“是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我沒表達清楚？”

低眉，抬眼，灰燼雙目赤紅直視囚銅，猙獰道：“那我就再說最后一遍！”

“我，灰燼（高旻）！只要不死！一定將你們這些雜碎，有一個算一個，挫骨揚灰，殺個整整齊齊，一個都不能少！”

“你們不是自以為高人一等嗎？自以為能操縱別人的生死么？我倒想看看，等我將你們全部拉下場，你們還有沒有視人為玩物，視命為草芥的底氣！”

最后一個字還未吐出，灰燼整個人就如一枚火箭彈，瞬間欺至囚銅身前。

囚銅瞳孔一縮，心中一驚，剛想側身避過，卻陡然醒悟，蹬腿彈身躍起！

幾乎與此同時，刀鋒閃過一抹寒光，緊貼他的腳底斬過。

逼仄的房間內，殺意沸騰。無數常人看不見的黑紅兩色氣體糾纏著，充斥這里的每一寸空間。將這里劃為絕對的禁區。

呼！

一擊不中。

灰燼并未收力，手中妖刀突兀消失，左手如鐵鉗向上一抓，手臂青筋暴起，狠狠錮住在空中無處借力的腳踝。

“抓到你了！”灰燼神態癲狂，右手攀上。

囚銅心中驚駭，卻根本無法掙脫，便被巨力扯向一邊。

砰砰砰——

房間里殘影一片，那是囚銅被灰燼扯住雙腿，掄圓了反復往地上狂砸制造的景象。

血水不停從囚銅額頭、口中、鼻中噴灑。

等到灰燼感到雙手一空時，囚銅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而他那被撕扯下來的褲腿，在灰燼手中空空蕩蕩，變得輕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