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夜景很美。

五顏六色的花燈，絢麗又不覺庸俗。

石拱橋，小河，河邊的垂柳，還有站在岸邊，放著花燈的孩童，以及戀人。

看著這像極了前世江南水鄉的美景，如果沒有親身經歷過這個世界的惡，或許穿越這件事也并沒那么糟糕。

灰燼信步河岸，與他擦身而過的，盡是一派歲月靜好的陌生臉龐。

‘他們很幸福吧？’灰燼心里這么想著，談不上有什么感觸。

他現在準備去一趟城內的衛所，將一沓蓋好章，還有篩選合格的證明，親自遞交上去，并接受體測和文字測驗。

體測很好理解，而文字測驗，就是看你識不識字。

貴族侍衛，不怎么要求文武雙全，但最起碼要認得字。

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服務那些貴族。

十多分鐘后，穿過一座花香四溢的公園，灰燼站在了如小型要塞一般的建筑前。

要塞全由鋼筋混凝土澆筑而成。

深灰色的外墻，透著冰冷肅殺。

在那拱形似洞窟的大門外，兩隊共計十人的軍士，分作兩列，身挎自動步槍，神情肅穆的站立警戒。

灰燼多打量了這些軍士幾眼。

與城內常見的巡邏軍士不同，這十個更高大強健。渾身都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意味，這代表，他們都見過血，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里的行人很少，也不在主干道上。

地面上是由深色的大巖板鋪就，為要塞提供了一片頗大的廣場。

“站住！”

灰燼邁腳前行，不過剛走兩步，就被一個身高近兩米，魁梧似熊，雙眼如刀鋒的軍士伸手擋下。

“做什么的？”隊長模樣的軍士冷冷地盯著他。

灰燼微微仰頭，才能與之對視，“報名貴族侍衛，過來交證明和資料。”

話罷。

包括另外九名軍士在內，視線都轉向了他。

而灰燼身前的那位，更是瞇了瞇眼，瞳孔深處有莫名的亮光一閃而逝，“跟我來，不要亂走。”

熊壯軍士轉身，大手一招，隸屬他小隊的四名軍士整齊跨步而出，在極短的時間內將灰燼圍在了中間。

灰燼左右看了一眼，沒什么表情。

熊壯軍士在前，四名持槍軍士分在他兩邊。

隨著進入要塞大門，幾道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灰燼偏頭看去，發現另一隊的軍士解除最開始的警戒隊列，橫向擋住了要塞大門。

進得要塞，先是一片和外面類似的空曠廣場，只不過這里多了四座堅實的高塔。

高塔中部和頂部能看見重型熱武器的槍口。

穿過廣場，又有一扇大門。

深灰色，看樣子，依舊是混凝土。

不過這扇大門卻是朝上升起，緩緩打開。等它再次關上時，卻很是迅速。

咚——！

腳下大地都顫了顫，可知它的重量有多么驚人。

直到這一刻，灰燼才知道這座要塞究竟是什么樣子。

四面封閉，抬頭，同樣是混凝土澆筑的頂板。唯一的光源，是燈，一個又一個，鑲嵌在墻體里，外罩著透光亞克力板的燈。

它們分布的很密集，除了地面沒有，四面高墻，甚至頂部都被安置了不少。

“好了，你就在這里等著。”

熊壯軍士說完，給灰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帶著部下原路返回。

當那道大門再次落下時，整個封閉的空間，只剩灰燼一人。

地面還是那些大巖板，不過與外面不同，這里多了很多類似彈孔或者其他重物擊打過的痕跡。

而且地上的顏色不太均勻，有些地方更深。

灰燼轉身打量一圈，發現這個封閉空間整體呈圓形，一個標準足球場的大小。

除了這些以外，灰燼也察覺到四周的墻壁有些微的不同。

比如，總共有十二個位置上的壁燈，排列的并不密集。

將這些全部收進眼底，灰燼再無多余的動作，就這么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一道道金屬開鎖的聲音響起。

隨后，有十二個位置的墻壁向內凹陷，露出幽暗的通道。

嗒嗒嗒。

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鎖鏈搖晃和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從那些通道內傳來。

灰燼抬眼看去，就見十二個身形各異，全都罩著一件灰色斗篷，暫時瞧不見具體模樣的人從通道里來到這片空間。

沒有任何提示，當十二個人手上和腳上的鎖鏈斷開時，就像是十二頭猛獸被松開了韁繩，一股懾人的殺氣瞬間充斥四周，令人窒息。

“嗬嗬嗬...”

低沉，如鋸木頭一般沙啞的嗓音響起。

那是一個身形矮小，赤著雙足，卻有一雙夸張大手的人發出的笑聲。

“又來了，又來了，來送死了。”

灰燼靜靜地看著他伸手撕開罩住身子的斗篷，露出一副矮小精壯的身板，朝天鼻，三角眼，和一嘴鋸齒的丑陋樣貌。

“我該怎么殺死你？”丑陋如地精的他，似乎有些困擾的向灰燼走來，“用手捏死嗎？不不，前一個已經這么做了...

那，要不咬破他的頸動脈，讓他失血過多而死？

嗚嗷，也不行，上上一個就是這樣的...那該怎么辦呢？”

他像個神經病，始終自言自語著，直到他距離灰燼只剩三丈的距離時，才陡然一拍雙手，“啊！那就拍死吧！”

話語的尾音還在這處空間里飄散，而他卻突然露出獰笑，“啊哈哈哈哈——”

一片神經質的獰笑聲中，他身形前沖，沒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在灰燼的面前躍起，張開那兩只夸張的大手，攪動風聲，狠狠拍向灰燼的腦袋。

啪！

巨大的巴掌聲響起，但這個地精模樣的人，臉上的獰笑卻是一僵。

他拍空了。

人呢？

他茫然的轉身，就見灰燼抱著膀子站在一邊，看著他的雙眼沒有任何情緒。

“能躲過瘋人魔的攻擊，看來和前幾個廢物不一樣，有些本事啊。”

四周開始傳出帶著戲謔意味的聲音。

“這下子會徹底激怒那個神經病吧，我猜，最多一分鐘，他就會被殘殺而死。”

“啊，或許會更快吧。畢竟那家伙，可是一個人屠掉那些加特人聚居的村子啊。”

加特人，棲息于鐵里達亞王國內的族群。

因脫離現代科技社會，常年聚居于山林野地，終日與野獸搏殺打獵為生，因此族人身手了得，脾性也以彪悍兇殘聞名。

據說一個加特人，能赤手空拳打趴十個訓練有素的軍士。或許正是這樣驚人的戰績，讓鐵里達亞的軍部，曾不止一次主動向加特人拋出橄欖枝。

而灰燼面前的這個矮小如地精，綽號為瘋人魔的家伙，是曾以一己之力，屠殺聚居有五十多個加特人的村子。

他的實力，可見一斑。

“快點吧，我還想回去繼續睡。”有人打了個哈欠，再次開口。

只是他才張開的嘴，在一下秒，卻怎么也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