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煉一口氣，外煉筋骨皮。
實際上，灰燼對這句話的理解并不深，但他卻認定，煉身先煉皮。
只有當外皮被煉至足夠堅韌時，才能談其他。
而惡詭纏身便遵循著這樣的意念，進行第一階段的開發——鐵皮。
自從那一部分被近乎永久儲藏在某處血肉里的‘氣’，開始快速滋養‘硬’化那一部分皮肉時，他就受此啟迪，制定了五個階段的開發。
鐵皮，鐵肉，鐵筋，鐵骨，鐵臟。
不過第一個階段的鐵皮就受限于沒有合適的修煉方法，只能依托與匕諾透的對練，一點一點積累，但這種方式進度極慢。
用鐵砂磨皮的法子灰燼都試過，可效果還不如挨打...這可能與他本身認為‘越打越硬’的意念有極大的關系。
——畢竟，念，某種意義上就是‘唯心主義’的產物。
啪！
當灰燼伸出右手，穩穩的接住一枚高速沖撞而來的網球時。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梯度再次驚呆了，“你...你是什么東西？”
到了現在他才反應過來，灰燼哪里是要和他對練，明明就是將他當做工具人！
四面八方的網球依然在尖嘯。
感受著右臂的變化，灰燼咧嘴笑著迅速后退，離開網球的‘封殺領域’。
不光是梯度明悟了灰燼的實際意圖，灰燼也對‘181度封殺球’有了更深的認識。
“這些被你用來封殺對手，同時又兼具保護自身的網球，不光是用了強化系的能力吧？”摩挲著手中的普通網球，灰燼雙眼冒光。
強化系的能力者，可以將自己的‘氣’灌注到物體中進行攻擊。
這樣一來，被灌注氣的物體，就能發揮出比它原本狀態更強上幾倍的功效、動作及威力。
就像梯度一開始的‘消失的發球’一樣，能輕易將堅實的混凝土墻面都砸出一個坑來。
梯度心里有萬馬奔騰，但在看見灰燼那只右手時，所有的情緒都轉為一聲驚嘆，“拿我當修行工具的你，還沒忘記分析我的能力嗎？”
說到這里，梯度也沒了繼續和灰燼戰斗的心思，收起身上附著的氣量，直率的承認道：
“操作系，我還用了操作系的念。”
......
梯度手里拿著一個籃球，一臉古怪的望著灰燼，“你真是...讓人覺得奇怪。明明擁有這樣驚人的氣量，卻連各系別的能力其實可以結合使用的特點都不知道嗎？”
灰燼盤腿而坐，不理梯度的吐槽，洗耳恭聽。
“唉...”梯度猶豫了好一會兒，在看見灰燼那雙炙熱目光時，終于嘆了口氣，“好吧，我就給你講講，但我只講一次。
如你剛剛看見的。若是像網球一樣的小東西，我只需要少量的‘氣’便能增強它好幾倍的特性。
若物體越大，我就必須灌注大量的‘氣’，才能起到增強它的效果。”
說著，梯度放下籃球，走到一顆半人高的滾石前，伸出雙手覆在其上，周身顯現著如霧一般的氣量，“同理，如果想操縱這顆石頭，我就需要爆發出更強的‘氣’...”
在灰燼的視線里，梯度身上的氣量開始朝那顆滾石大幅度的‘灌注’，直到滾石被一層米白色的‘氣’完全包裹之后，梯度才繼續道：
“但想要和操縱網球一樣的操縱它，我就必須放棄用更多的‘氣’去強化它，不然的話，最終就會變成這樣。”
呼——
梯度周身氣量再增，并再次向滾石蔓延。
最后，梯度額頭冒著汗，表情看起來很是吃力的操縱著滾石向灰燼的方向滾動。
而滾石移動的速度、靈巧度，完全不能與網球相提并論。
“你試試看，能不能打碎它。”梯度勉力朝著灰燼笑道。
灰燼起身，同時發動‘纏’，握拳，砸出。
嘣！
滾石向后震退，石屑翻飛，滾石雖然沒有應聲而碎，卻還是被灰燼輕而易舉的砸出一個坑，裂紋遍布。
“好。”梯度吐出一口氣，“接下來，我只強化它，卻不操縱它，你再試試。”
灰燼點點頭，和方才一樣，一拳揮出。
砰！
一聲悶響，身前滾石幾乎紋絲不動，而被灰燼拳頭命中的部位只彈起數塊碎片，不僅不見坑洞，連裂紋幾乎都沒有。
“呼，現在，你明白了嗎？”梯度抹了把腦門上的汗珠，問道。
灰燼皺眉，看了看滾石，又看了看有些疲憊的梯度，然后搖搖頭。
這特么什么鬼？你剛剛做了什么？又想讓我明白什么？
“是兩種念！”梯度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剛剛同時用了我本身強化系的念，和后期學會的操作系的念！你個笨蛋！”
灰燼愕然。
但并不是因為梯度所說的兩種念，而是他‘教學’的姿態，完全和恩沃不同。
回想恩沃是那么的有耐心，還善解人意...她的面容在朝向他和匕諾透還有彭絲時，幾乎都掛著微笑。
可她死了，因為那些雜碎。
灰燼雙手緊握，周身赤紅之氣無意識的外放，卻讓梯度一驚，周身同時激起一層氣量，“喂！師傅罵笨徒弟難道不應該嗎？”
灰燼一愣，茫然道：“師傅？”
“嘁！我教你這些，難道不能算你的師傅？”梯度瞪著眼睛。
“......”灰燼周身的赤紅之氣頓時消散，而他也突然沉默了起來。
“不想學就算了，我本就沒有理由教你。”梯度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臉去。
其實他心里也很復雜，說不清為什么，眼前這個始終戴著面罩的家伙，他第一眼的印象就很好。到了現在，當對方透露出強烈的好學目光時，他就是忍不住想教教他。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這么合眼緣的人了吧。梯度心中這么想著。
好一會兒后，灰燼才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依舊有些惱怒的梯度，聲音帶著敬意和誠懇，微微彎腰，低頭，“請您教導我。”
梯度抱著膀子，斜著眼打量了灰燼好一會兒，而灰燼一直保持著彎腰低頭的姿勢。
“嘛...”梯度心頭的惱意消散大半，面上卻不太愿意這么快就轉變態度，畢竟‘師傅’的臉面還是要的。
“看在你這么誠懇的份上，那我就再勉為其難的繼續教你。”
說完，梯度的話鋒一轉，正色道：“但你要是再敢頂嘴，甚至...”
他瞄了瞄灰燼已經張開的雙手，繼續道：“甚至敢對師傅揮拳的話，你再求我都沒用，聽明白了嗎？！”
“......”灰燼皺眉，這對他而言有點難辦。
原本，他是準備以后找個機會好好胖揍梯度一頓，為了發泄他心中那口淤濁的氣——也是名為不忿的氣。
但現在...
呼——
灰燼深呼吸一口氣，轉眼看向那個睜著一雙怯弱的眼睛，呆在鐵籠里望著他的小啞巴，然后對著梯度輕輕的道：“那就算了吧，我一會兒來接他。”
梯度一怔，沒反應過來，“什...”
而灰燼卻在拍了拍那個小啞巴的腦袋后，頭也不回的就要推開那兩扇混凝土防護門離開這里。
“可惡！你給我站住啊啊——！”
身后，傳來梯度抓狂的咆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