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嚇到，匕諾透不會選擇這么快就離開。
十分鐘前，艙室內，糜稽接到了一通電話。
通話的具體內容不得而知，但灰燼也好，還是匕諾透都能感覺到糜稽因為這通電話心情變得很糟糕。
而這個時候，匕諾透便開始了屬于他的表演——他將電話回撥了過去。
“你這老頭誰啊？我警告你，要是再騷擾小糜稽，殺了你哦！”匕諾透舔著剪刀，陰惻惻的問道，語帶挑釁和威脅。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傳來一個老者平靜的應答聲，“知道了。”
老者回答的極為簡潔，語氣無絲毫波瀾，有點敷衍的意味。
匕諾透一噎，半天沒回過氣來，就聽老者再次開口。
“還有什么要說的么？沒有我就先掛了，很忙。”
這句話把匕諾透氣笑了，“呵，忙？你以為你是誰？”
說罷。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隨后是子彈鋪天蓋地噴吐的聲音。
約莫三秒后，那邊重歸平靜，而老者也沒有任何猶豫和隱瞞，淡淡的回道：“桀諾·揍敵客。”
就是這五個字，讓匕諾透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啊？”
“如果有想殺的人，可以直接打這個電話，我給你打九折。”老者繼續道：“另外，殺我也是可以的，只要價錢合適。”
聽到這里，曾在地下世界干過殺人勾當的匕諾透，機械性的轉過頭去，看向糜稽，“那個...糜稽，你的全名是？”
“啊？我沒說過嗎？揍敵客，糜稽·揍敵客。”小胖子耷拉著眼皮，沒什么精神。
匕諾透瞬間傻掉了，整個臉就像是被抽干了脂肪，瘦如枯骨，鼻涕直流。
另外，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他身邊還有冷風刮過。
沒過多久，匕諾透的畫風突變，正襟危坐，雙手捧著電話，一本正經的請求原諒。
“...對不起前輩，我能收回最先那句話嗎？”
然而，對方早已掛斷了電話。
......
顛簸的空中旅途依舊。
偌大的艙室只剩下寥寥幾人。
那個名為小滴的女孩兒安靜的呆在角落看書，偶爾會抬眼打量下陸續跳出飛艇的人，靛藍色的眸子多少露出了一絲好奇，但沒有干涉。
倒是灰燼，目光時不時的就會落在她的身上。
文文靜靜的，灰燼翻遍所有的記憶，也沒有尋到任何與她有關的畫面。
可偏偏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與熟悉感如此真實。
是原身曾見到過她？
有這個可能，不過原身留下的記憶只有殘缺不全的零星片段，連自己的身世都極為模糊。
想不出個所以然，灰燼也懶得自尋煩惱，索性從座位起身徑直來到小滴身前，剛要開口直截了當的詢問，卻聽嗒嗒嗒的跑步聲由遠而近。
“喂！不要沖動啊！”
一臉蛋疼的刀三，火急火燎的奔行而至，朝著一處破爛到連膠布都脫落的窗口叫道：“有話好商量！要相信自己，你們可以的！”
窗口邊，是已經穿戴好備降工具的糜稽、雷婭和奇巴布三人。
聽到叫聲，三人齊齊轉頭，滿臉莫名其妙。
“還有最多三天！我們就能到見木港了！”刀三就像一個勸慰跳樓者的心理輔導師，苦口婆心，“我保證，會安然無恙的將大家送到目的地參加獵人試煉！”
糜稽三人面面相覷。
“所以還請耐心等待三天，屆時我還會為你們提供情...報，呃，我去！”
話未說完，糜稽三人已經分前后自顧自的跳了出去，這讓刀三整個人都石化了。
看到他這般模樣，原本準備和小滴溝通的灰燼只好解釋道：“他們并不是真的準備去參加獵人試煉的，只是想搭個順風車，借獵人試煉的名義離開鐵里達亞。”
刀三呆呆的回頭看著他，“你說什么？”
灰燼聳聳肩，重復了一遍。
而刀三整個人不光是石化，更裂開了。
這一屆的考生什么情況？
報名僅僅只是為了搭個順風車？
獵人執照它已經不香了嗎？
渾渾噩噩的刀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控制室的。
他愣愣的伸出雙手，看著自己的六根手指。
六，是包括小滴在內，以他的眼力，認為有機會通過這期獵人試煉的人數，亦是代表超過六千萬戒尼的巨額獎金。
可現在，他一臉肉痛的收回四根手指，只剩兩根，分別代表小滴和灰燼，以及兩千萬。
“唉，算了，有總比沒有好，人嘛，不能太貪心。”
刀三搖著腦袋自我安慰，“人生的大起大落，不過如此...嗚嗚嗚。”
另一邊，空蕩的艙室內，正發生著一起令人尷尬的交談。
“那天在小鎮旅館里我們已經見過了，而且你還告訴了我們名字。”灰燼面上愕然，心里卻差點罵娘，這瞧著文靜又懂禮貌的妮子，怎么的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小滴看著他，面有不解，“你說的這些我完全沒有印象。”
灰燼耐著性子，指了指自己的臉，“你還主動問我，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主動問你？我嗎？”小滴疑惑的睜大了眼睛和嘴巴，隨即表情又變得很認真，“少騙人了，如果你是想搭訕還是找別人吧，你搭訕的技術太蹩腳了。”
灰燼的臉有些泛黑了，“不是，明明是你那時...”
話未說完，小滴就反問道：“那為什么啊？我明明就不認識你。”
“......”灰燼心里猶如被一萬頭羊駝踐踏而過，張嘴半天，只得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轉頭就走，認輸了，“好吧，就當是我記錯了。”
這妮子要么是真健忘，要么就是故意用這種方式讓自己離她遠一點。
不過，不管是哪種，他都懶得伺候了。
至于心中那奇怪的感覺...我去年買了個表，就這樣吧。
自此，僅余兩人的艙室只能聽見引擎和螺旋槳的噪音，還有大風穿過破爛的窗戶向內灌入的呼嘯聲。
現在飛艇在萬米高空之上，灰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為什么這種看似就要散架的玩意兒居然還能在這么高的地方飛。
這個世界有太多神奇和令人瞠目結舌的東西，而他，即將正式踏入這個千奇百怪的世界。
獵人執照便是他選擇用來打開這個世界大門的第一步。
當然，針對世界黑幫組織的報復計劃，也已經開始運轉。
......
窗外，是綿綿的云海，偶有振翅的奇怪飛禽掠過。
無拘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