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粗的琉璃瓶內，一根有灰燼小臂粗細的灰白色獠牙靜靜豎放其中。
絲絲縷縷的暗黑物質，如一團黑霧，將整個琉璃瓶包圍。
“這是什么？”小滴睜著一雙大眼，好奇的問道。
她雖然無法看見暗黑物質，但瞧見灰燼似乎對這東西很在意的樣子，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灰燼一手捏著草疤子的脖子，一手摩挲著琉璃瓶，“...地獄犬的牙齒，還算值錢的東西。”
回想在鐵里達亞時得到的那一小塊被加工成吊墜的牙齒，灰燼難免有些期待，這么大一根，明顯很完整的牙齒又能幫他消除掉多少咒印呢？
要知道，那枚小小的吊墜，都蘊藏著比小啞巴更龐大的暗黑物質。
小滴又盯著琉璃瓶看了看，實在喜歡不起來，便將注意力轉回那一堆堆的金銀珠寶上。
“咳咳，現，現在能放我走了么？”
草疤子艱難的開口，“值錢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這次算他倒霉，但敗就敗了，也沒那么多為什么要問，只希望能留下一條命。
灰燼看著他，點點頭，“當然，我向來言而有信。”
話是這么說，可灰燼卻沒有立即松手的意思。
直到凸眼魚將那些東西全部吞進去后，灰燼才伸手拍了拍就快窒息的草疤子的臉，“可以了，讓你的手下們跳船吧。”
“什，什么？”草疤子瞪大了眼睛，好像出現了幻聽一般。
“我只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跳船，否則，全部殺死。”灰燼冷眼看著他，將早先那個滿嘴黑牙的小頭目所叫囂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們。
茫茫大海，即便是念能力者，跳船后也絕對無法存活。
而這些海盜之所以會給出這個看似能避免殺身之禍的選擇，不過是想看著跳船的人，在大海中掙扎求生，以此取樂罷了。
“...可，那些是我們的船，不，最少給我們留一艘...”草疤子哪里還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僅強大，還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話未說完，灰燼的臉色已變得冰寒，“我說過的吧，要么將值錢的東西留下，要么將命留下，看你的樣子，是想將命留下了？”
值錢的東西，可不光指這些海盜劫掠來的財物，還包括那17艘武裝戰艦。
......
流浪河豚號，艦橋控制室。
換了一套休閑運動裝的尼特羅手捧著一杯熱茶，站在舷窗邊看著數百個撲騰在海面上的海盜，臉上露著意味不明的淺笑。
“看樣子，還蠻記仇呢。”
此時的灰燼在他眼中，越發有趣了。
膽大，果斷，耐力和意志力都是一流，最關鍵的是，還有一股不達目的，絕不罷手的狠勁兒。
而這股狠勁兒，就是身為獵人所必須具備的品質之一。
“只是缺點也很明顯。”尼特羅嘬了一口茶，摸著胡須，“戰斗幾乎全憑本能和硬莽，臨場的瞬間思考力偏弱，而且容易上頭，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制定出最適合自己的作戰方式...”
說到這里，尼特羅好像想起過去的自己，突然樂了，“嚯嚯嚯，從這些來看，還蠻像我年輕的時候啊。”
所謂的瞬間思考力，就是觀察、分析敵人，以及在作戰的同時，迅速想出進攻策略的能力。
不管是念能力者之間的戰斗，還是普通獵人狩獵時，都會面對各種不同類型的敵人或獵物。
因此，為了戰勝敵人或成功捕獲獵物，最重要的戰斗技術就是瞬間思考力，也稱思考的瞬間爆發力。
具體來說，就是要在剎那間，迅速擬定好幾種應對策略，并從中作出取舍，選出最合適的對敵之策，然后付諸行動。
這種能力，其實比起念的修行更為重要。
絕大多數念能力者之所以不能成為一流高手，其中最關鍵的原因就在于缺乏對瞬間思考力的修行。
而想要提升這種能力，就一定要先習慣去思考，再讓思考這件事成為大腦乃至身體的條件反射行為。
但說起來簡單，要真修行起來卻比念更難——至少念，已經有了針對性的修行框架。
“...只有經歷上百場艱險的戰斗，才有可能將思考修成本能。”尼特羅雙眼閃爍著常人無法理解的興奮光芒，“不過，以他的進步速度，只要給予一些時間，還有成長的空間，一定會變得極為強大。”
這一刻，尼特羅再次起了自己給自己培養一個‘對手’的心思。
他喜歡挑戰，也喜歡一切具備挑戰性的、有趣的人事物。
......
艦橋淋浴間。
灰燼不知道自己已經入了某個糟老頭子的眼，也不清楚這個糟老頭子有意將他培養成自己的‘對手’。
——當然，就算知道了，他此時也沒心思去計較。
因為，小滴走錯地方了。
“怎么會，一定是你走錯了。”只穿著內衣的小滴，睜著大眼看向灰燼，一點也沒有男女有別之類的羞澀情緒，反倒很是認真的駁斥灰燼的提醒。
而后者，此時的臉色很是精彩，雙手用浴巾捂著下半身，生無可戀的張嘴又閉上，閉上又張嘴，可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面朝小滴，背貼墻面，準備像個螃蟹般橫著離開浴室。
就在這時，小滴忽然瞧見他胸口的那朵黑色薔薇，雙眼一亮，“好漂亮，比起蜘蛛好看多了。”
說者無意，但灰燼卻在聽見蜘蛛二字時猛地一怔，“蜘蛛？”
“嗯，”小滴點點頭，“一種有十二條腿的蜘蛛刺青，在我家那邊很出名了。”
“你家？在哪里？”灰燼蹙眉。
那兩個蜘蛛，他是絕對要找到的。
“流星街。”
......
被小滴‘霸占’了男浴室的灰燼，只得鉆進女浴室。
好在流浪河豚號上如今沒幾個人，也只有小滴一個女性，倒是不用擔心被人撞見了喊變態。
“流星街，蜘蛛，庫洛洛...”灰燼一邊沖著澡，一邊輕聲低喃。
他還記得恩沃曾對他的來歷作出的猜測。
只是沒想到，那些蜘蛛竟然也是流星街出身，并且還有一個叫庫洛洛的人，曾與小滴有過接觸。
從小滴對那人的印象如此‘深刻’來看，這個叫庫洛洛的魅力怕是很大啊——居然能讓小滴這種患有短期記憶喪失癥的家伙記憶猶新！
不知道為什么，灰燼內心深處對此頗為不爽。
“別人的名字記得這么清楚，卻記不住我的名字，還叫我飛機是吧？”灰燼咬牙，“那行，等著，老子一定揍的他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說完，他將目光轉到自己的身體上。
特別是布滿扭曲咒印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