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望著隔桌而坐的人,心里七上八下。
我為他泡了白茶,放到他面前時,他開口道:“怎么啦?”
“我都想起來了,那天在船上的事情,是露露把我推下去的!”
中天顯然吃了一驚:“你想起了小欣的事?”
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是覺得他的問題怪怪的,稍微想了想,立刻覺出怪在哪里了。“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啊,你想起了小欣的事情,是不是說明小欣的意識覺醒了,那么......不行,得找雷老師問問。”中天說著掏出手機。
我攔住他:“哥,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你叫我哥?”
“是啊,有什么問題?”
“媽媽呢?”
我的臉色大概一下子變了,而且,嚇到中天了。他急切地說:“小欣,你別害怕,聽我慢慢跟你說。”
中天坐到我身邊來,攬著我的肩膀,把事情的經(jīng)過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
在此過程中,我的心一直狂跳不已,這些信息對我來說,實在是很大的沖擊。如果不是中天以如此嚴肅認真的態(tài)度向我訴說,我一定不會相信這些事情是真實的。
媽媽回來了,竟然是回到了我的身體里,而我對此竟毫無知覺。
而此刻,我感覺不到身體里還有媽媽意識的存在,媽媽去哪里了呢?想到這里,我忍不住顫抖起來,很多年前那種令人窒息的傷心難過又回來了。
中天更緊地摟住我,試圖讓我平靜下來。
過了好久好久,我才止住了顫抖。
中天的聲音有些暗啞:“不管怎么說,你能回來都是好事。這也是媽媽最希望的。”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我們一起去找雷老師,再把媽媽找回來!”中天推開我,認真地審視我的眼睛,“你想想看,我們原來都以為媽媽不在了,所以什么都做不了。現(xiàn)在知道她還在,那就一定有辦法讓她回來,是不是?”
我用力地點頭:“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雷老師,好不好?”
“好,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中天打完電話,告訴我雷老師正在會議中,他讓我們今天晚上去他家。
我做了意面,和中天一起吃了。中天邊吃邊嘟囔:“唔,還是你做的比較好吃。”
我忍不住笑,有人天生不適合做飯,很不適合的那種,比如媽媽。
中天想起了什么,眼神又暗沉下來:“你說是露露把你推下船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哦,又是一段令人難過的回憶。
那是一個很美很美的月夜,湖面上吹來的風涼爽宜人,露露準備了很多好吃的,還有好幾套很仙的衣服,說打算好好拍些照片。那時,她在船艙里面換衣服,我站在船頭望著湖光月色,被眼前的良辰美景深深打動,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被后背傳來的大力推到了湖中。
中天的眼中暗流洶涌:“她為什么那么做?”
是啊,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那么做?
記得剛進公司的時候,露露就是那種春風滿面、受人歡迎的存在,她對每個人都很友善隨和,尤其像我這樣的新人,她不會端著架子指使我們,反而很熱心地幫我們熟悉公司的情況,指點工作中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對她的印象極好。我們常常一起吃飯,一起聊天談笑,一起逛街購物。
后來,她被提拔,負責業(yè)務(wù)拓展,而我依然留在辦公室打雜,直到許遠霖來公司分管業(yè)務(wù),我被選為他的助理。據(jù)露露說是她向許遠霖推薦我的,我曾對此深信不移,因為我隱約察覺到露露和許遠霖之間關(guān)系不一般。我不是多事的人,況且得到了一個這么好的職場機會,只想著努力工作以回報他們,至于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與我無關(guān),我也不關(guān)心。
許遠霖一開始就對我十分客氣,我想他應(yīng)該是和露露一樣,屬于天生很熱情的那種人,他也很愿意教我許多東西,然后有些事情也會聽聽我的意見。我覺得能遇到他們,和他們共事,是挺幸運的一件事。
有次跟許遠霖聊天的時候,我提起對露露推薦我的事情很是感激,許遠霖有些意外的樣子,不過他只是說“其實是我看人比較準”,當時我覺得他多半是開玩笑,并沒有在意。后來在一次和辦公室聚餐時,有個年紀稍長的女同事大概喝多了,非要和我喝一杯,嚷嚷著說“小姑娘就是有市場有前途,露露都把我?guī)У皆S總跟前了,都沒成啊!”我當時就愣在那里了。心里起了懷疑,就特別想知道真相。于是我曲里拐彎地試探許遠霖,都沒有得到正面回答。
事情沒有我想象的那么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