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大學一如既往安逸，顧庭謙開車帶陸栩兜幾個大圈，最后決定在圖書館附近停車，再到處走走。

“等等，我們沒有學生卡，圖書館怎么進去？”陸栩拉住顧庭謙的衣服。

學校有學校的規矩，他們是來玩的，沒有破壞規矩的習慣。

顧庭謙牽著她的手，“不用進去，我們就在外圍走一走。”

華東有三個圖書館，他們腳下的是華東里最受歡迎的，陸栩記得沈祝出國前就是在這里一邊寫論文一邊給他備考雅思。

他們會去得很早，到圖書館最深處人少的位置，考慮到在這里他們小聲交流也不會打擾到外面的同學。

圖書館外圍的樹蔭小路轉彎。圖書館的設計是很有藝術意義的，在他們所走的小路外圍，在圖書館里往外看，有視角錯覺，外面小路的樹木很像安靜的水墨畫，坐在圖書館里，就被水墨畫包圍住了。

顧庭謙拉著陸栩，腳步熟稔地走到林蔭小路的長椅上，讓她坐下。

“小栩，你側側地抬頭看。”

陸栩隨著他的視線跟去，發現這個位置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以前她和沈祝復習時的座位。

“我......我不知道，里面往外看，看不到這個位置。”陸栩又驚又喜，驚嘆建筑設計的精明，驚喜顧庭謙會知道這個地方。

陸栩靠在他肩膀上，望著熟悉的位置，“以前我經常坐在那里，因為這邊會有陽光散射，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歡，可我覺得就很好，從里面往外看，在陽光最靚眼的時候，窗外就是一幅色彩治愈的風景。”

顧庭謙拍拍她的手臂，“我知道，我以前也經常在那里工作。”

“啊？”

“畢業后創業，擺脫顧家，那是最累的日子，喝不完的酒局，忙不完的工作......那段時間你給我發消息，告訴我你要陪學弟在圖書館學習，忙著寫論文，給我發了好長的話吐槽論文格式，還記得嗎？”

這么一想好像確實......

她說什么來著？

-怎么每個老師的論文格式都不一樣，字體格式精確到標點符號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強迫癥啊......

陸栩干咳兩聲，“那、那是我不知道你是顧庭謙啊，習慣把你的當樹洞了嘛......”

“對，如果不是看著你發的，我都不知道你能用這么正經地表情，給我寫那么長的一篇吐槽。”

陸栩閉上眼，假裝沒聽到。

顧庭謙逗逗他的鼻子，“我心情不好，周末想回來學校圖書館坐坐，沒想到畢業后不能進去，只好像今天一樣在附近走走，就發現這個位置。”

“難怪，平常都是留言聊天，那次是你回復最快的一次！”

“記得很清楚嘛，小氣鬼。”

“明明是你吧，顧學長，偷看小學妹寫論文很有意思嗎？”

“有啊。”

“......算了不跟你吵。”

顧庭謙站起來，朝陸栩伸出手，“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兩人朝著小路拐出另一條大路，走到學校的大教堂前，教堂前的草坪中有一個班的美術生坐著寫真，顧庭謙和陸栩像校園中所有情侶一樣普通地牽著手，成為他們筆下的路人之一。

陸栩反應很快，“顧庭謙，為什么來這里？”

時間恍然回到多年前，顧庭謙畢業當天。

他們整個班級合照結束后，許多學弟學妹圍上去祝福，陸栩抱著一束小花，站在禮堂偏堂樓梯下，靜靜地看著被簇擁在中間的顧庭謙，停止腳步。

那是陸栩第一次察覺到自己是如此膽小懦弱，被人罵都不怕，卻連區區送一束花都猶豫不決，甚至在朋友問起她下午在哪里時，用謊言帶過。

在同一個位置，顧庭謙摸摸他的臉頰，然后在她耳邊道：“學妹，你要不要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陸栩雙眼迷茫，顧庭謙親親她的耳垂，轉身跑上他們曾經拍照上的樓梯，朝著她的方向張開手。

他說：“快來。”

像跨越錯過的時間，陸栩濕紅雙眼往前跑，撲進熟悉溫暖的懷抱里面，抑制不住地顫抖肩膀。

“顧庭謙，為什么你到現在才來認識我，我好差勁，我都不敢喜歡你......”

顧庭謙親吻她的發絲，哄道：“別胡思亂想，小栩，你特別好。如果時間會重來，我依然會選擇等待。”等待你成為你期待的自己。

他們牽著手往草坪外的樹蔭走去，在自動販賣機中買了兩瓶冷飲，坐在長椅上看著學生們來來往往。

“好了，你還想知道什么？今天我全都告訴你好不好。”

陸栩抱著飲料，“快問快答。”

“可以。”

“你回學校演講——”

“兩次，你都坐在教堂中間靠右的第二位。”顧庭謙苦笑，“特地找的，你這樣問，是不是總覺得我朝著你的方向看。”

“我，我還以為是錯覺。”

“不是錯覺，就是在看你。”

陸栩哦了一聲，又問：“你為什么那么確定，我不會談戀愛，你知道我以前偷偷關注你啊，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總之，如果是以前的話，說不定你連追求的步驟都省了......”她越說越小聲。

顧庭謙爽朗地看著她笑出聲，“難道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陸栩和他眼神對視，顧庭謙說：“現在的我們，剛剛好。”

她曾經給電影里面的主角寫過一句臺詞：

能夠共同經歷奮斗的愛情，是深刻的，但比起忙碌和奮斗，我更想成為理想中美好的自己，在能夠替他分憂的同時，和美好的他一起度過余生。

恒市江邊，晚風吹拂過耳，江上有隨行的船只掛著霓虹燈。顧庭謙把薄外套披在陸栩身上，陪她靜靜散步。

“小栩，我想跟你道個歉。”陸栩微微笑著，表示她并不在意，顧庭謙繼續說，“以后我會注意，你不喜歡我默默做完再告訴你，那我會更多地和你一起去了解我們，我答應你，那你也答應我，多讓我幫幫你，好嗎？”

他們是那束特別的陽光，只有親自去感受過對方，才能了解到彼此的美好。

陸栩兩步跳到他面前，“那就從最簡單的開始吧。”

顧庭謙捏住她的臉，“你說。”

她嘟著嘴，湊到他鼻尖處，讓顧庭謙扶著她的腰。

“今晚，讓、我、來。”

接著一個公主抱，某只大發厥詞的小狐貍，就被帶回家里面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