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熵對于黑子四人的老大的叫囂并不理會,只看著黑子,像是在等他開口。
黑子卻只抿著唇,并不說話,臉上的表情繃得緊緊的。
“行,我也不為難你了,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來替你說。因為你知道你們中間有人不是無辜的,所以就算不是因為官府衙門八字開,你或者該說你們,也都不能進去。”
齊熵臉上還掛著幾分漫不經心,但語氣卻逐漸認真,眼神落在黑子的身上,余光卻掃向了何榮。
果然,先前還敢欺負隔壁何氏的人,現在早就面無血色,躲在角落,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黑子到底年少,即便腦子比其他幾個人聰明些,卻也沒到那種能完全掩蓋情緒的地步。
齊熵的一番話,徹底說中他的心思,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想要握住什么,卻發現握住的是老大的手腕。
“黑子,你沒事吧?”老大的手腕被他用力握的有點疼,覺得不像是黑子會有的行為,不由有些擔心地看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
黑子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三丫啊,你看叔就說吧,肯定是他們幾個干的!那十里八鄉誰不知道他們幾個的惡名,一個是寡婦養大的,沒爹教,一個是鰥夫養大的,沒娘教,也就那兩個稍微正常點,肯定也是跟著沒爹沒娘教的兩個小子學壞的。”石頭見嫌疑轉移到了別人身上,就開始幸災樂禍起來。
“石頭!”江萬里聽他嘴里說那些不像話的話,不由警告地喊了一聲。
余光卻瞥向了身側的縣太爺,生怕會讓他不高興了。
縣太爺對于石頭的一番鄙夷之語倒沒什么反應,只是聽到他提起四個孩子的身世時,不由沉思了起來。
石頭被里正警告了,訕訕著不敢再說。
齊熵卻沒讓他停下,而是繼續問道:“石頭叔覺得是他們干的?”
“對啊,惡名昭彰,而且你出事的那天還形跡可疑,怎么就那么巧,他們幾個剛好在麻麻山上搞野炊?肯定是提前就計劃好了的,在那個時間點去野炊,然后謀害你,再逃回村子去。反正麻麻山那一片去的人不多,下午那會大家都在歇響,也不會有人看見。”石頭道。
“你們覺得呢?”齊熵此時像在挑起兩邊的爭論一樣,自己不說了,反而讓他們開始自證清白。
“他胡說八道!我們根本就沒有謀害人!”那老大紅著雙眼,對著石頭怒目而視。
顯然對于剛才石頭的那番話已經是氣急了。
“對,你胡說八道,我們什么都沒干,你個老癟三別想什么臟水都往我們身上潑!”叫楊雄的那個少年跟著道。
“小癟三,你喊誰老癟三呢?”石頭被楊雄指著鼻子罵了,擼起袖子就要去揍他。
齊熵站在屋子中央,對于因為自己引起的這場爭斗也不阻攔,反而還慢悠悠地讓開了位置,好讓他們發揮。
只不過她這一動,雙方倒不好真動手了。
最重要的是里正還在上頭坐著,若真鬧得難看了,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們。
收斂了身上的怒氣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著。
只不過他們退了回去,里正卻氣的吹胡子瞪眼。
如果不是顧忌縣太爺在這里,他早就罵上去了,哪里還會這么客氣,什么話都不說的看著。
“既然你們雙方交流完畢了,那咱們就繼續。”
交流?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齊三丫的跟班三人,此時互相對視一眼,覺得他們老大真是越來越能睜眼說瞎話了。
雖然不知道今天叫他們過來是干什么的,但三人看熱鬧看的還挺開心,手里就差一把瓜子和一個小板凳了。
正看得起勁,齊熵突然將其中一人叫了過去,在他耳邊說了兩句什么,之后被叫過去的小白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齊熵,卻沒有多問什么,點點頭之后拉開堂屋的門跑了出去。
剛出院子,就看到隔壁田翠翠家跟里正家院子挨著的那面強上趴了兩個人。
正是白氏和林氏。
兩人身邊還站著一身留仙裙的田翠翠和瘦巴巴跟沒發育似的的齊秀秀。
見到出來的小白,忙招手讓他過去。
小白卻翻了個白眼,大搖大擺從幾個人面前走過,一副懶得理她們的樣子。
“誒你這個小惡棍,叫你過來你沒聽見啊?”林氏不敢大聲嚷嚷,怕那邊屋里的人聽見,壓著嗓子喊小白。
小白沖著她做了個鬼臉,又瞪了一眼看過來的齊秀秀,一溜煙地跑了。
這邊屋內的人見到齊熵跟小白耳語之后,小白跑了出去,都有些奇怪地看向齊熵。
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么。
齊熵并未在意這些人的想法,繼續道:“對了,這個東西,你們應該都認識。”
齊熵突然從袖口內掏出一個荷包來,拎在手中,給大家看。
何榮的視線在撞上那荷包時,差點就上去搶過來了,動作雖然忍住了,但表情卻沒忍住。
對面的跟班三人看的一清二楚。
在那邊嘀嘀咕咕地討論起來。
倒是石頭,見到那荷包眼神里露出幾分貪婪來。
荷包顏色漂亮,做工也算精細,光是這么一個荷包,在外頭也能賣不少錢。
況且里面說不準還有其他東西。
“這不就是個荷包嗎?跟案子有啥關系?”石頭問。
“當然有關系,如果不是這荷包,我哪里知道原來有人這么缺錢,甚至缺錢到想用我的命來換這些銀票。”說著齊熵將里面的兩張五十兩的銀票拿了出來。
“丫頭,拿過來給老夫瞧瞧。”一直沒有開口的縣太爺突然道。
溫潤的嗓音,跟屋內其他人說胡阿斗有些不一樣。
大家的視線也都落在了他身上。
明明其他人都是一身粗布衣裳,短褐布鞋,就連江宴也不例外,只頭上用了書生巾束發。
偏偏這人卻跟別人不一樣。
穿著一身綢緞直綴,腰上還掛著一個玉玨。
他們不會看質地,但就覺得這人的打扮,跟他們這些人格格不入。
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出身。
先前雖看到了這個人,卻沒怎么多心,此時見到他跟齊熵要那銀票,大家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就變得有打量的意思了。
只不過面對這種人,因為身份地位和出身上的差異,總會有些露怯,即便是打量,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