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
如果就這么感動了，會不會顯得太兒戲？
事實證明是楊銘想多了。
唐竹韻收回目光，目光轉移到桌子上，那里放著一本敞開的筆記本。
“你寫的嗎？”
婉轉悅耳的聲音傳入楊銘的耳朵，這一刻，楊銘確定了一件事。
唐竹韻的態度真的發生了變化。
不像以前一樣，每句話都毫無感情波動。
這證明他選擇的方向是對的，不是在做無用功。
順著唐竹韻手指的位置看過去，楊銘看到了自己的筆記本，這是他上午回來時隨意放在桌子上的。
敞開的那一頁紙上，正是《最初的夢想》的歌詞。
“你說這個歌詞嗎？是我昨天晚上寫的?！睏钽懻f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有些羞恥。
‘我寫的，但不是我創作的。’他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
干咳一聲，楊銘繼續道：“雖然歌詞寫好了，但作曲還需要一點時間，你覺得怎么樣？”
唐竹韻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張紙上，輕輕搖頭，回道：
“不知道，我不是音樂家，我只是單純覺得歌詞寫得很好，很有感覺……”
也對。
楊銘是先入為主，他完整地聽過這首歌很多次，當然知道好不好聽。但讓一個沒聽過這首歌的人，單憑歌詞來猜歌曲到底好不好，確實是有點難為人了。
“我覺得應該很不錯，要不……我清唱一段你聽聽？”楊銘抱著幾分炫耀的想法，試探問道。
同意，快同意！
唐竹韻沒有如他所愿，回道：“我餓了，先吃飯吧?！?/p>
等楊銘有些失望地去廚房繼續端菜后，唐竹韻坐下認真地默讀整段歌詞。
“如果驕傲沒被現實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會懂得要多努力
如果夢想不曾墜落懸崖千鈞一發
又怎會曉得執著的人
擁有隱形翅膀
把眼淚種在心上
會開出勇敢的花
……”
那一天，她為了夢想在高考志愿表上填下了燕影大學！
那一天，她剛從燕影大學畢業，她站在畢業晚會的演講臺上發下豪言壯志！
那一天，她終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機會，拍攝出她導演生涯的第一部電影！
那一天，她的電影差評如潮……
閉上眼，一幕幕畫面在唐竹韻腦海中不斷閃過，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重現。
這首歌詞，仿佛述說的正是她的人生經歷。
唐竹韻不停地在心里問自己，還記得自己最初的夢想嗎？
她現在是否依然還走在通往夢想的正確道路上？
真的沒有走偏嗎？
楊銘表示有點不爽了。
什么意思？
明明說好了你要來幫忙端菜的，結果呢？
跑了一趟，端了兩盤菜后就自己坐下了？
呵呵！女人。
苦了楊銘一個人跑進跑出，菜端完了端飯，飯端上桌后還要繼續去廚房拿碗筷……
直到楊銘把飯盛好，送到唐竹韻手上時，她才終于回過神來。
“謝謝！”
總算不是沒有一點收獲，稍稍安撫了下楊銘心中的小情緒。
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后坐在餐桌另一邊，心中開始尋找一些合適的話題。
之前在出租車上是因為有司機這個外人在，很多話題不適合拿出來交流，現在不一樣了，屋里就他們兩個人。
“咳！今天下午我去看你導演的電影了?！?/p>
“嗯?！?/p>
“你好像因為電影的一些評價，心情不太好？”
“嗯。”
“我覺得你沒必要為這件事難過?！?/p>
“嗯。”
我……
楊銘無語的狠吞了幾大口米飯。
這能叫聊天嗎？
電信的客服都沒這么敷衍好吧！
眼看照這樣下去是沒法聊天了，楊銘索性直接問道：“竹韻，你是不是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聊天？”
唐竹韻用筷子夾起幾根青翠的蒜薹送入口中，細嚼慢咽吞下去后，一雙明媚動人的眸子看過來，回答道：“不是。”
“我只是習慣這么回答，一般追我的那些人找我搭話，我都是這么回答的。”
“……”楊銘。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唐竹韻可以敷衍，但楊銘卻不能退縮，如果兩個人誰都不說話，那還怎么往后發展？
從無到有。
如果畏懼不前，那就永遠會停留在‘無’這個階段。
盡量挑對方感興趣的話題聊天，唐竹韻現在最關注什么？
除了還沒出院的父親，就只有剛上映的《血雨江湖》了，或許有其他的……但楊銘也不知道啊。
“我覺得吧……你沒必要為了別人的評價而難過，至少我就覺得你這個導演做得很好?！?/p>
“電影拍得不好，要從各個方面來尋找問題，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p>
唐竹韻聽到后愣了一下神，目光越過一桌子菜投向對面。
“你看出問題了？”
嘿嘿！
看，還是上鉤了吧?。?/p>
楊銘心中自得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經地目視前方，嘴里侃侃而談：“我覺得吧，最大的問題在編劇身上?！?/p>
“劇本有問題，編劇寫劇本的時候沒有考慮電影的時長問題，然后刪減了劇情對不對？”
“當然演員方面也有問題，女主的表情太過僵硬……”
“最后說說導演?！?/p>
“導演把緊迫的資金用到了刀刃上，細節上有些不到位可以理解，還有導演的拍攝技巧，鏡頭切換角度，電影氣氛渲染都很厲害?！?/p>
楊銘偷偷瞄了眼唐竹韻的表情，發現沒什么變化，繼續加大吹捧力度，“我覺得讓你導演這部電影，完全是大材小用?！?/p>
“我用了什么手法、技巧，你說說看？”唐竹韻驀然開口問了句。
楊銘頓時一腦門的問號，懵逼加迷茫。
“這……技巧啊……”
“蒙…蒙太奇手法？”
屬實是難為他了，能在腦子中翻出這個答案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
相關的專業名詞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懂，讓他浮在水面上吹捧還行，一旦深入到專業領域他就抓瞎了。
“哦?！?/p>
唐竹韻的目光收回來，心中剛剛升起來的一點興趣，瞬間沒了。
她還以為真的有人看出了問題，明白她的苦衷，知道她不是一個差勁的導演，實際上呢？
就是尬吹。
有點小失望！
但從提起興趣，到失望收場，這個過程卻在唐竹韻的心里泛起了波瀾，有些情緒一旦冒出來，就很難平復。
唐竹韻覺得心里委屈，電影拍得差難道就是她的錯嗎？她也想要向人訴說、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