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女子纏足本就是陋習(xí)，自然的就好。”

南星挺高興。

說實話，她欣賞不來小腳，又丑又畸形，怎么會有人情有獨鐘呢。

男人的心思，有時候真挺奇葩。

“公子，我來牽馬吧。”

見南星高興，朱玉緊張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一點，伸手，想牽過南星手里的韁繩。

南星抬起另一只手，干燥溫熱的掌心，順勢握住她伸過來的手：

“你牽著我便可。”

少年的聲音，清朗而溫潤，眼角眉梢，也流淌著淡淡笑意。

朱玉卻像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甩開少年的手，一臉的惶恐和不安：

“公子，男女授受不親！”

這是她父親教導(dǎo)的。

父親還說，雖然新帝英明，說女子也可入仕途為官，但女子畢竟是女子，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相夫教子，還得恪守三從四德之禮。

即便是自己的相公，在人前，也得避諱著。

尤其，她現(xiàn)在和南星，還未成婚。

看了看空了的手心，和忐忑緊張的四周張望的朱玉，南星微微皺了皺眉。

怎么突然又覺得她一點都沒變，似乎還跟三年前他離京時沒什么區(qū)別。

但，終究沒說什么，或許是自己太敏感：

“先回府吧。”

“嗯，那我牽馬。”

使勁將頭垂到胸前，朱玉快速的一把抓過韁繩，那種樣子，像是生怕會再觸碰到南星。

就看了她一眼，南星跟在旁邊。

朱玉在前面，又矮又瘦的身子，像個老太太一樣，膽怯的佝僂著，和身邊走過的那些嬉笑打罵的姑娘，形成了鮮明對比。

很快，南府到。

南家的人知道南星是今天到，所有人都早早的等在大門口，一看見南星，就激動成一片。

包括拄著拐杖的南老太。

南星一直皺著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看了眼前面悶頭不語的朱玉，又看一眼激動高興的南老太，微微攥了下拳頭。

等走近了，看清南老太面上的紅潤，終于確定她根本沒有生病，南星臉色微怒，視線略冷的看向南曦柔：

“姐，你來信不是說母親病重嗎？”

弟弟的質(zhì)問，讓南曦柔眼神心虛的左右閃爍，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是我讓你姐姐那么說的，我要不那么說，你會回來嗎？”

拄著拐杖，南母走近嗔怪：

“怎么著，你還要怪我不成？”

“母親想我，我肯定日夜兼程的趕回來，但不必用那些原因。”

臉色稍微緩和一些，南星看起來沒那么冰冷了，伸手，攙住她。

“那也不見你主動回來看我。”

南母繼續(xù)抱怨，面上卻始終掛著滿滿的笑容。

知道她只是怨怪自己不主動書信，不主動回來，南星只能耐著性子解釋：

“學(xué)院功課繁重，來回要費很多時日，這才一直沒回來。”

南星說的是實話。

他這次回來，是快馬加鞭的。

若按照一般的車馬速度，來回都要耽擱差不多兩個月。

南母怎會不理解，她就是太想念兒子了而已，抱怨幾句后，便開始關(guān)心他在瀛州的情況。

得知他交了不少朋友，在那邊過的不錯，才稍微安下心。

府中仆人已經(jīng)備好飯菜。

一大群人進府，很快就可以開飯。

吃飯時，朱玉很自覺的站在南母身后，伺候她用飯，低眉順眼的樣子，不像南家未來的少夫人，更像南母的貼身女仆。

飯后，其他人都離去，南星和朱玉被留下。

“母親，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見南母一直端著茶水不喝，有意等待他主很動開口詢問，南星只得問道。

聽見南星主動開口了，南母才裝作一副被動的樣子，看了看身旁伺候著的朱玉，嘆口氣道：

“你如今也已十七，如你這般年紀的少爺公子們，早就娶妻生子了。”

說罷，給朱玉使了個眼色，后者很有眼色，忙提著茶壺，滿面含羞的過去給南星倒茶。

南母這才繼續(xù)說道：

“你與朱玉既有婚約，不如趁著我身體還算可以，趕緊把這樁婚事辦了吧。”

語氣間，盡是催促之意。

她說完，朱玉臉蛋兒更紅了。

不過她皮膚不算白，看不太清楚，而給南星倒茶水的手，卻一個勁兒的抖。

“母親騙我回來，是為了這件事？”

收回視線，南星似笑非笑的看向南母，面色中，隱隱嘲諷。

南母很喜歡朱玉，因為她和現(xiàn)在的很多姑娘不一樣。

自從皇帝頒布新政策后，很多姑娘都勇敢的放足，并進入皇家學(xué)院求學(xué)，她們?nèi)鐫u漸成長起來的向陽花，明艷而開朗。

但這和南母想要的兒媳婦不一樣，在她心目中，女人應(yīng)該內(nèi)斂含蓄的，女子無才便是德。

身為女人，她一生的主要任務(wù)就是相夫教子。

之余男人，之余夫家，女子賢惠的品質(zhì)，比起才學(xué)，更為重要。

男人若是大樹，女人便是依附著大樹生存的藤蔓。

南星的措詞，還有他似有若無的嘲諷，讓南母極為不愉快：

“你在外求學(xué)三年，就學(xué)會了這么跟自己的母親說話？”

“是母親欺騙我在先。”

從回來，在城門口，一直到現(xiàn)在，南星心里都是有氣的。

三年前離去時，他有叮囑過朱玉，讓她放足，讓她閑暇時多讀書，甚至可以去惠州的學(xué)院讀書。

她若來南家，是以南家未來兒媳婦身份來的。

所以，對于南母，只用孝敬，不必卑躬屈膝的如同仆人一般的伺候著。

而南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但眼下看來，無一絲改變。

與其說朱玉似乎他的夫人，不如說是南母的仆人。

南星生硬且強硬的頂撞，讓南母胸口頓時好似噎了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只能氣狠瞪著南星，一個勁兒的喘粗氣：

“你是非要氣死我不可？”

朱玉見狀，趕緊過去輕撫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同時擰著眉頭，不安的小聲勸解：

“母親不要生氣，是我不能討公子歡喜，才惹的公子厭惡，母親若要氣，氣我就好了。”

她現(xiàn)在住南家，南母的意思是，提前習(xí)慣南家的生活。

故，一直叫南母母親。

見南母好像真氣的不輕，南星也沉著臉不說話，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

氣氛一時間極為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