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拍了拍黎麥的肩，“不用擔心，審訊這份工作本來就是隨機應變。劉藝文在李局的面前只展現了一面，所以李局的顧慮也是合情合理。可是你剛剛也看見了，這個女人變了三次臉了，我們再用原來的策略，就不太合適了。”

黎麥聽自己師傅說的也有些道理，于是便不再固執己見。

“不過這次審訊你不要參與了……”高梁告訴黎麥。

這讓黎麥很是緊張，“高師傅，你是不是生我氣了？為什么不讓我參與這次審訊？”

高梁拍了拍他的腦袋，“傻小子，胡思亂想什么呢？我和永秋現在要換個策略，當然是留一個后手。等到我們把她的情緒激發到極限的時候，你再出現去安撫她，這就是我們現在的策略。你知道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黎麥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們上學時候學過。”

“那接下來還用我再教嗎？”高梁笑嘻嘻地問道。

黎麥調皮地敬了個禮，“你們放心去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聽起來我倆好像是要犧牲了一樣……”高梁和李永秋對視的一眼，彼此看出對方的無奈，徑直回到訊問室。

本來劉藝文看見警察都離開了，似乎精神放松了；可是當她看見高梁和李永秋回來以后，表情又變得古古怪怪。“你們趕緊把我放了，張繼明被燒死就是他應得的報應；如果他不被燒死，我和兩個孩子都要倒大霉！”

李永秋端起肩膀，直勾勾地看著她，“劉大姐，從開始見面，我對你就是客氣有加。不過，你可不夠尊重我，一直以來，就沒有說幾句實話！”

劉藝文更加急了，“我怎么不說實話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永秋也不著急，在審訊室里來回踱步，“一開始，你給我講了鄭翠美許多桃色新聞，可是唯獨沒有講你老公和她也有關系……”

劉藝文張嘴剛要解釋，可是李永秋沒有給她機會，繼續說道：“接下來，你又告訴我們，你早就發現二人有染，而你卻能不動聲色地跟他們繼續相處……”

劉藝文突然哭了起來，“不然我還能怎么辦？兩個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也不可能和張繼明離婚，我丟不起這張臉，我一個女人又能怎么辦？”

李永秋沒有接她的話茬，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你不動聲色，卻又時刻盼著張繼明死亡。你告訴我，這一步步一環環，哪一個不是在你精心謀劃之中？”

劉藝文聽完他的話，張口結舌說不出什么話來，又變成神神叨叨的樣子，“這些都是報應，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這時候高梁的手機響了，他打開一看，是崔立偉。于是，他示意李永秋，自己出去接個電話，并且用口型告訴他，是崔立偉。

“立偉，什么情況？我們現在正在對劉藝文進行詢問，看樣子她是不準備跟我們說實話了！”高梁接通電話，一開口就是抱怨。

崔立偉在電話那頭聲音冷靜，“猜也猜到了，那個劉藝文可不是什么善茬子。我可以告訴你，張繼明尸體里的酶濃度和一氧化碳濃度都沒有變化，身體的燒傷程度也相對比較均勻……說實在的，多虧燃燒的不算是很徹底，尸體沒有完全碳化，解剖工作還是有一定價值的。

高梁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確定張繼明是死后被焚燒的？”

“沒錯！而且我們發現他的頸骨折斷，很有可能是被人勒死的；他的身上還有幾處骨折的地方，此前應該被人毆打過，遭受很大的痛苦。”崔立偉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雖然毫無波瀾，但是內容卻令高梁心驚肉跳，“我們在房間地上那堆灰燼里也有新的發現。除了床板、床單之類棉木制品之外的，還發現了搪瓷器皿的殘留痕跡，現場上引燃這一切的應該是煤油。”

“我記得劉藝文說過，家里是有煤油的。”高梁對這件事還有一些印象，“也就是說，兇手把裝滿煤油的搪瓷盆放在了床下，把張繼明的尸體放在了床上，點燃之后立刻逃離現場，火災就從臥室燃燒了起來……”

“沒錯，從現場的痕跡和我們提取的物證來看，這么去解釋最為合理。”崔立偉語氣帶著一些遺憾，“不過由于這場大火，現場兇手的痕跡也燒得幾乎沒有了。”

高梁知道，在現場取得什么物證痕跡，有的時候就和撞大運一樣，可遇而不可求。“我想起一件事，張繼明和宋長安都是被吊死的，那這兩起案件會不會又是同一個人所為？”

“梁子，你想聽我說實話嗎？”崔立偉的聲音變得有些古怪。

高梁有好笑地說道：“當然，你不跟我說實話，那還有什么意義？”

“我不僅認為這兩起案件是同一人所為，還覺得這三起案件應該都是同一個人所為！”崔立偉知道，這么說起來對高梁他們而言一定沒有說服力，“別看這幾起案件表面上作案手法不同，但實際上使用的工具應該都是戶外運動常用的。”

“可是，誰會把戶外運動的器具隨身帶在身上？”高梁心里有些不托底，“雖然咱們一直在沿著這個方向去調查，但我還是覺得這個結論稍微有些草率……”

崔立偉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但是你們不要被一些破案的套路受影響，認為同一個兇手作案手法就要一樣。畢竟不是每一個犯罪嫌疑人都是‘開膛手杰克’。”

高梁哈哈大笑，“‘開膛手杰克’也不一定每起案件都用一把刀！”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崔立偉知道高梁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劉藝文的嫌疑就會減少很多。”高梁長吐了一口氣，“我們一直懷疑兇手應該是一個比較強壯的男人……”

“而且這個兇手應該會比較了解張繼明、宋長安以及譚嚴的生活情況。”崔立偉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