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合上賬本，長出了一口氣，“與我猜測的一樣！像宋承志這種人，既然那么自信能夠掌控別人的心理，那性格一定是一絲不茍的。這賬本里詳細記錄了他收取錢財的流水賬，我們就憑這個就能捶死他！更何況再加上朱大仙和高正軍的口供，這把咱們可是穩贏了！”

李永秋從一堆材料中抬起頭，“別得意了，現在已經八點十五分了！你再不回去，你的初戀情人白雪公主就會變成惡毒的皇后！”

高梁驚叫一聲，拽住陳利明，“利明，快快快！快把我送回醫院去？”

陳利明泡好了方便面，剛吃了第一口，卻被高梁打斷了。他恨恨地看了這兩個人一眼，無奈起身，拿起車鑰匙，“走吧，祖宗！”

哥倆風馳電掣地趕回了醫院，從太平間的矮墻上又跳了回去，貓著腰躲過了一樓的導診臺，悄悄地順著樓梯爬上了三樓。

高梁的傷口在這過程中有些隱隱作痛，但他沒敢說話，沖進病房那一刻，輕柔的音樂已經響起。

冷雪換好了白大褂，正在挨個病房查看；高梁和陳利明躲在走廊柱子后面，等著她進到隔壁病房里以后，他們找準機會溜回去。

可惜事與愿違。

陳利明那熒光綠色的外套實在太過顯眼，把那柱子都映照得泛起綠光，所以沒能躲過冷雪炯炯有神的眼光！

“你們兩個，出來！”冷雪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氣非常嚴厲。

陳利明和高梁像兩個小學生似的，從柱子后面溜了出來。

陳利明嬉皮笑臉地說：“冷醫生，別生氣！我就是帶高梁去趟洗手間，回來就趕上你們查房了，真是不巧？”

冷雪看著兩個人，冷笑一聲，“去洗手間？高梁的夾克上還帶著露水呢！你們去哪間洗手間？我沒聽說咱們醫院的洗手間有漏水的地方！”

高梁看了看肩膀，的確如此。今天早晨氣溫有些涼，而自己又穿了一個帶著金屬裝飾品的夾克衫，這一冷一熱之間，金屬裝飾品上全是霧氣。

“我就在院子里轉一轉。”高梁心虛地解釋。

冷雪繼續冷笑，“還在糊弄我！你看看你們倆人褲子上沾滿了白灰和泥巴！真當我傻嗎？這種白灰只有太平間附近才有，是為了防止潮氣侵入的！”

高梁和陳利明沒想到她的觀察力竟然這么強大，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你到底去哪兒了？”冷雪語氣越加嚴厲。

高梁猶猶豫豫沒敢開口，這件事的確是自己做的不對，尤其看見昨晚上值班的大夫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心里更加愧疚。

陳利明后退了兩步，貼近高梁，咬著牙根說：“你不是說已經給她發過短信了嗎？她怎么還這么生氣？”

“我只是告訴她出去一趟，在醫院院子里轉一轉，我沒告訴她離開醫院啊！”高梁也壓低了聲音。

陳利明哭喪著臉，“你可真行，我從小到大就怕醫生？別看她是冷雪，我也一樣害怕！”

高梁的臉更垮了，“你當我不害怕嗎？”

冷雪和昨晚的值班醫生看著眼前這倆人，端著同款的肩膀，根本不說話。

陳利明急了，“快想想辦法，找個理由先把他們糊弄過去，這樣子像什么？你看，那病人都在看熱鬧！”

高梁也有些掛不住了，“冷雪，何必呢？我也就是單位有事，出去了一趟，有什么事咱先回病房再說，這成何體統？”

昨夜的值班大夫也知道高梁是個警察，而且最近電視臺一直播放的那起利用封建迷信詐騙群眾錢財的案件，就是他們現在正在偵辦的，心里不免有些心軟了，悄悄地對冷雪說：“是啊，冷醫生，我看他也是著急案件，要不這次先這么過去吧！”

僵局終于有了臺階下。

冷雪用鼻子哼了一聲，“那好吧！你先回病房，不過這件事得記在值班記錄里，一會兒我會安排醫生再給你做一遍檢查。離開病房以后，你的傷口有可能會接觸到其他細菌，進而引起感染。給你再做一遍檢查，也是對你負責任！”

“好好好，全都聽你的！”高梁聽到這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這次危機算是度過了。

陳利明也松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我得走了！今天我們準備提審宋承志，你早晨看見的內容就是今天大決戰的‘炮彈’。”

高梁笑了，“記得提前和歐陽打好招呼，關于宋承志那部分的犯罪事實，不能含糊帶過，盡量查得清楚一些，要不然我們對不起這些受害人和他們家屬！”

陳利明點了點頭，“放心吧，有我呢！”

臨走時，高梁又叫住了陳利明，“按著那賬本，讓二中隊盡快尋找這些受害人；讓永秋對榮興龍再做一次筆錄，這次筆錄要把前因后果全都穿起來，包括朱大仙、宋承志、白蘭在其中各自起到了什么作用。這種綜合筆錄未來交給檢察院，就可以省去檢察院從案卷中尋找犯罪事實的力氣，我們制作起訴意見書也會更加清晰！”

陳利明想起另外一件事，“我知道！還有榮建生的那件事，怎么辦？”

“榮建生現在雖然被刑事拘留了，但我的傷情報告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出來。榮建生那里倒可以放一放，畢竟是現行犯，事實比較清楚，證據也確鑿，而且當時的目擊證人也足夠多。”高梁輕輕按了按傷口，還疼。

“立偉來給你做過傷情報告嗎？”陳利明記得崔立偉在高梁受傷后，并沒有出現過。

“沒有，我用的是醫院的診斷書，立偉這段時間正在參加省廳舉辦的一個培訓，技術中隊只剩下東升一個人，這全區的案件這么多，他實在忙不過來，而且市中心醫院也是三甲醫院，診斷報告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你大可不必擔心！”高梁解釋。

“你心里有數就好，趕緊回病房吧！我得走了！”陳利明擺了擺手。

這時候，冷雪上前，墊起腳，一把拉住高梁的衣領，“你趕緊回病房去，一會兒給你做檢查的醫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