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明從案發現場趕到孔雀飯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靠窗那桌的女孩似乎有些不耐煩。不過陳利明的確是遲到了,本來約好的五點半,整整遲到了半個小時。雖然他已經提前發了短信,不過對面女孩的臉色明顯已經沉了下來。
這女孩是陳利明媽媽閨蜜的女兒,算是中國第一代海歸。原本她也是有機會留在國外的,不過她爸爸的生意在國內做的風生水起,不舍得拱手讓人,于是就要女兒回來幫忙打理。
陳利明一看這女孩長發披肩、氣質高貴、神情冷艷,但眼神中暗暗帶著幾分鄙視。
他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實在抱歉,今天單位有些工作,所以來晚了,之前給您發過短信了,但還是覺得很抱歉……”
“沒關系!”女孩冷淡的口吻預示著這場相親已經失敗了。
不過陳利明還是不死心,“你餓不餓?要不咱們吃點什么?”
“不必了,聊會天吧!”女孩的語氣十分平靜,“聽說你是警察?”
“對,刑警!”陳利明說到這里,腰板坐得直一些,想讓自己警察形象高大一些。
女孩打量了他一番,“挺危險的,看起來也挺忙的。”
陳利明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何止啊!我們這有的時候還臟亂差呢!現場什么情況都有,干凈的、埋汰的、恐怖的……我今天出的這現場,被害人都死了挺長時間了,尸體招蒼蠅了才被發現。我們去的時候,尸體上全都是蛆,法醫為了檢查這些蛆生成第幾代,可是費了半天勁!”
嘔……女孩的咖啡也喝不下去了,匆匆拎起手包,“實在抱歉,我晚上還有約,先告辭了,以后常聯系!”
陳利明撓了撓頭。他雖然有時候呆了一些,但還能分得出好歹。這女孩明顯是不同意,逃跑的速度不是一般地快,都快趕上百米沖刺了。
陳利明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這時候旁邊遞過來一份菜單,“要不要點什么?”
陳利明抬頭一看,是孔雀看飯店咖啡廳的經理徐增輝。
“徐哥,你怎么過來了?”
孔雀飯店是中板廠的三產,經理徐增輝原來也是供銷社的副科長,他聽從單位安排到孔雀飯店做經理。
平時高梁他們約特情或者找證人了解情況,經常選在這里,所以跟他們混得倒是熟悉。
徐增輝看著他,問道:“你這是在相親吧!那姑娘不錯,一進門,這幫小伙子眼睛都直了!”
陳利明搖了搖頭,“姑娘是不錯,我不行啊!這沒說兩句,就把人氣跑了,可見我是沒魅力!”
徐增輝聽完都笑了,“你說的那些話我可都聽見了!哪個姑娘不愛干凈,愛漂亮?你又是尸體,又是蒼蠅,又是蛆的,能不嚇跑人家嗎?下一次說話注意些,挑一些姑娘愛聽的,讓自己斯文一點。”
陳利明牢牢記住了徐增輝的話。
轉眼間又到了元宵佳節,陳利明頂著新發型,又到了孔雀飯店。
徐增輝看見他樂不可支,“怎么不怕被你舅舅打呀?頭發剪這么短!”
陳利明非常緊張,“你看出來了,我還沒敢讓理發師剪的太多,就讓他簡單修了個型!”
“快拉倒吧!剪子再深點,你的頭發都禿了!”徐增輝揮了揮手,把他打發到一處臨窗的卡位上,又端了兩杯咖啡,一份提拉米蘇。“這是特意給你留的,一會兒相親能用得上!”
陳利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還是徐哥向著我!”
不大一會兒,一個細高挑的女孩子從外面裹著寒氣進來了,打眼就看見唯一的一桌,就是陳利明所在的位置,徑直走了過去,“你好,陳師兄,我叫許佳琪!”
陳利明一看見這姑娘,就開心的不得了。介紹人早就把相片交給了他,所以他一早知道今天的相親對象就是當年那位出色的小師妹,當然心里都樂開了花。
陳利明牢牢記住了徐增輝的囑咐,表現得十分斯文,和許佳琪相談甚歡。
兩個人不但聊了學校的事,工作的事,許佳琪還拜托陳利明幫一個忙。
兩個人兩杯咖啡,一塊蛋糕,從上午九點聊到了飯點。
陳利明快人快語,“你看這都十一點多了,要不我請你吃個飯吧!”
許佳琪也是個敞亮的小姑娘,“不用,不用!這一上午光坐著沒動,還吃了那么大塊蛋糕,實在是挺飽的。你就別破費了!我先回去了,上班以后你幫我把那件事情解決了就行!”
陳利明本想一拍胸脯,滿口答應,可是想到徐正輝的話,趕忙把手放下,矜持地點了點頭,“小許,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好的!”
可是過了沒多久,陳利明再次垂頭喪氣地來到了孔雀飯店。
徐增輝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又失戀了?”
陳利明沮喪地點了點頭,“我幫小許把案子破了,她咋又拒絕我了呢?”
徐增輝免費給他當上情感參謀,“姑娘是咋說的?”
“她說我工作太忙了,沒有辦法給她安全感。”
“不應該呀!她也是警察,怎么會不知道警察的苦處呢?你好好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講一講!”徐增輝百思不得其解。陳利明長得帥,家境好,怎么就找對象的事上這么難?
陳利明一五一十地講了清楚。
徐增輝無奈地看著他,“她是你師妹,警校的姑娘,也當了這么些年的警察,性格豪爽得很。而你又矜持個什么勁兒啊?什么沒有安全感,明明是你太能裝了!”
陳利明也很委屈,“明明是你告訴我的呀!”
徐增輝暼了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什么叫因人而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