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季涼夏想起來，之前有好多次，他也是這么俯在自己耳邊說話的。

季涼夏收回了視線，然后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

他說話的時候，耳邊會拂過他灼熱的氣息，余光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嘴唇一張一合，低啞的嗓音很是誘人動聽，像是有片羽毛在她心底撓著，酥酥癢癢的，想用什么東西把他的嘴堵住。

季涼夏發現自己的記憶居然出奇的好，明明當時都沒有仔細關注這些，可這時候想起來，就像是她仔仔細細看過很多次，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眼神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哎呀，真是煩死了。

她說不出自己在失落什么，不甘什么，反正她就是不高興了。

比不過男人就算了，她連女人都比不過？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她抬頭一看，是白欣。

白欣坐到她身邊，問：“涼蝦，你和江逸暖怎么樣?。俊?/p>

“能怎么樣，就那樣唄?！奔緵鱿男牟辉谘傻啬弥恢т摴P在指尖轉起來。

轉了一圈，沒成想手一滑，鋼筆掉到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后滾了幾圈季涼夏沒來得及接住，鋼筆又掉到了地上，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

季涼夏彎下腰去撿，拿在手里覺得手感不對，仔細一看，是鋼筆被摔壞了。

她煩躁地皺起眉頭。

這只鋼筆是她最喜歡的一支，明明很防摔的，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摔一下就壞了。

真的是一事不順心，事事都不順心。

白欣看了看她的臉色，不算好也不算壞，于是才小心翼翼地繼續問：“就還是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但是不說話？”

季涼夏查看鋼筆摔壞的地方，眼皮都沒掀一下，嗯了一聲。

這個樣子的季涼夏有些許熟悉感，之前第一次去八班找江逸暖，她就是這樣一副平靜又冷淡的毫不在乎的樣子。

白欣一抖，趕緊做好準備，生怕自己一個沒看緊，季涼夏又做出震驚所有人的事情來。

然而這次，她是真的安靜。

安靜又平靜。

季涼夏甚至還不太能理解地掀起眼皮看著她：“你這么緊張地盯著我做什么？”

白欣臉上掩飾不住的尷尬，忙擺手：“沒，沒什么。”

她哦了一聲，又低下頭去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空氣出奇的平靜，誰也沒先說話。

季涼夏沒有開口去問他有沒有看到消息，如果看到為什么不回，或許他就是單純的不想回，而自己這么問就是讓兩個人陷入尷尬。

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江逸暖也是跟前幾天一樣，一路上都沒說話。

他也不是因為一些事就要糾結很久，他只是有些氣不過，后來也就沒什么了，他就是想聽季涼夏說說好話，結果這死丫頭居然一點都不著急，比他還穩得住。

之前還會找話題跟他說話，他就問一句答一句，今天倒好，居然和他玩起互相冷戰了。

江逸暖是真的很無奈。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好像什么事也沒有，但是江逸暖就是覺得她是在不高興。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幾天有點過分了。

江逸暖慢慢回想這幾天自己的表現。

典型表現為話不多，表情有點冷，其余的就還是跟之前一樣，早午晚飯依舊給她買，依舊一起吃，早晚還是一起走。

這么想起來，問題好像不大。那，難道是委屈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三樓，他走出電梯，剛想照例說一句再見，結果話沒出口，只見季涼夏冷著臉，摁了關門鍵，電梯門很快在他面前關上，開始上行。

“……”嘖，生氣了，而且還是不太好哄的那種。

他僵在空中的右手只好訕訕地改成了摸自己的鼻頭。

江逸暖在電梯門口站了一陣，直到自己面前的電梯門再次打開，里面走出來的人把他驚的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里站了五分鐘左右了。

他轉身到自己門前，摸出鑰匙開了門進屋。

摸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已經自動關機很久了，給手機插上充電器，也沒開機，把手機扔在一旁，去洗個頭洗個澡直接躺在床上了。

今天很困，他閉著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是幾點，他忽然被樓上的一陣聲響吵醒。

那聲音很大聲，像有人在樓上跳繩似的，他望著天花板靜了一會，忽然痛不欲生地抱住頭。

他扯過被子蒙著頭，在被子里滾了幾圈，過了一會才翁聲翁氣地絕望地喊道：“我操，季涼夏，大半夜的你在搞什么！”

季涼夏就是故意的，她睡得遲，洗了澡洗了頭出來，想到樓下睡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踩著一雙拖鞋，故意放重腳步跺地板。

不管他睡沒睡，聽著聲音估計都能讓他煩一會。

江逸暖伴隨著樓上的噪音面無表情地在床上躺了一會，最后摸出手機開了機，點開微信，想叫季涼夏消停一下，卻看到她今天有給自己發信息。

那條信息還是未讀。

他點進去一看，時間是下午兩點零八分。

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這個吃飯應該是指夜宵，因為他們晚飯本來一直都是一起吃。

他一直沒回。

這下子，江逸暖隱約猜到季涼夏今天為什么生氣了。

過了一會，他輕笑了一聲。

估計是以為自己故意不回她信息，所以今晚上才不高興，也就是說，她這是在跟他賭氣？

這下子，他忽然覺得連帶著樓上的噪音都悅耳動聽了不少。

他現在不打算解釋，在手機上道歉的話就略顯得敷衍了，他明天早上當面給她說。

江逸暖放下手機，好整閑暇地望著天花板，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女生，此時正在得意洋洋制造噪音打算氣他。

他還想著看看季涼夏能折騰多久，結果沒過幾分鐘，樓上就消停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手下留情了，還是折騰得沒有力氣了。

一晚上睡得很好。

第二天照常出門在電梯口等她，結果等了好幾趟都不見她下來，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之前約定的時間了。

點開微信正打算問問，點開消息框才看到，她十幾分鐘前發來的信息。

——“我先去上學了。”

江逸暖陰沉地盯著那幾個字，幾乎要把那幾個字盯出一個洞來。

過會，他呵呵笑著摁熄了屏幕，把手機揣進兜里，然后踏進面前的電梯，摁下樓層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