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這條狗淋濕?
容瓷緩緩湊了上去,想給赫觀雪一個安慰的親親模樣。
赫觀雪愣怔一瞬后迅速回神,一把推開了容瓷,冷聲說:“臟狗你干什么!”
“……”
力道大得讓容瓷沒反應過來,她一下子撞倒在地上,渾身酸痛。
墨硯的臉色當即就黑了,黑得跟他的名字一樣。他渾身散發著寒涼的氣息,夾著雨中的冷風,更顯空氣冷冽,天空昏暗。
他一把撈起已經濕漉漉的小白球,又將她緊緊圈在了懷里,起身低頭俯視著赫觀雪。
冷漠如冰,淺色眼眸閃爍陰狠。
“沒有下次。”
墨硯明明看著她,卻又好像不是在對她說話。赫觀雪美眸輕瞇,看著他這么在意一條狗的模樣,不禁諷刺地笑了。
原來他喜歡乖的啊。
從前容瓷也同這狗那樣乖。
容瓷心里并不生氣,只是難過,她沒能安慰到赫觀雪,又被墨硯禁錮。墨硯倒是不嫌棄她弄得臟濕濕的裙子。
狗子撇嘴,任由男人抱著走,探出一個小腦袋止不住擔心地往回望。
薄彬迅速跟了上去。
他看得出來,他家墨爺很在乎容瓷小姐的狗狗。因容瓷而得的偏愛。
大傘離開頭頂,嘩啦啦的雨再次毫不留情地往赫觀雪身上砸,像是老天在替容瓷懲罰她一樣。
懲罰吧。
是她沒能在容瓷最需要她的時候陪在她身邊,是她對不起她,她不求原諒。
赫觀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推開了那條狗,或許是因為生理反應,她不喜歡陌生物觸碰;或許是因為在狗狗靠近她的一瞬間,她心里莫名涌上一種難言的奇異的感覺。
她面對著那雙黢黑的濕漉漉的剔透眼眸,心里總是不自覺地軟下來。
赫觀雪現在才想起來剛才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的項圈,上面刻著兩個字——
“容瓷”。
那是……瓷瓷的狗?
祝凌姿沒想到自己能趕上這么一場雨中好戲。
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容瓷的墓前對峙。
因為隔了一段距離,雨勢又大,祝凌姿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她又總覺得那些人有些熟悉。
雨聲淅淅瀝瀝,隔住了他們隱約的談話聲,讓人聽不真切。
“姐,怎么了?剛剛是誰在叫?”
停好車的祝凌約撐著傘從門口匆匆跑進來。
遠處禮堂門口守著兩個黑衣保鏢,他們剛才像是鞠躬迎接了什么人,但是祝凌約只能看到兩個高大的背影。
還有在雨中癱坐的女子。
赫觀雪臉色不太好看,緊繃著微微蒼白的唇,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收回的視線落在那一束雪白的菊花上,深黑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絲絲恨意。
墨硯,你有什么資格。
赫觀雪堪堪站起身,裙擺滴著水,身體有幾分搖搖晃晃。
她干脆地抹了抹臉上的水,走到墓碑前,拿起白花,一把大力扔在了墓碑旁的梧桐樹下。
神色輕蔑,唇畔笑意譏諷。
她重重地踩了幾腳,像是要把她最厭惡的人心融入最污穢的泥土。
雨水滴滴從梧桐葉上落下,無情地敲打著被摧毀污穢的純凈菊葉。
赫觀雪得意而肆意一笑,旋即臉上又露出悲傷的情緒,女孩的黑白照片讓她鼻頭發酸,淚珠順著粉黛未施的憔悴臉頰流下。
她蹲下身子,長指輕輕撫上照片,聲音染上濃濃的哭腔。
“瓷瓷,我回來晚了,對不起。”
“你是什么人?”
身后傳來陌生且蘊著怒氣與正氣的聲音。
赫觀雪雙眼半瞇回頭,恰好對上一身黑西裝的高大男人投來的凌厲光芒。
這人誰?為什么出現在容瓷的墓地?赫觀雪心里的疑惑,在看到祝凌姿的瞬間就得到了解答。
那個抱著鮮花一身干凈利落黑西裝的女子,正是容瓷的經紀人。同三年前相比,變化不大。在容瓷三年忌日這天,來墓園看容瓷也是應該的。
祝凌姿乍一看覺得這全身濕透的黑裙女孩氣質倒是不錯,只是那漠然陰森的眼神看的她心里不舒服。
走近一看,祝凌姿才發現那眼熟感來自哪里。
咦!?這女孩不是她們耀華娛樂自制綜藝《用舞之地》力邀的那個青年芭蕾舞蹈家嗎?
侖頓芭蕾舞團的七年首席,叫什么雪來著……對,赫觀雪!
她怎么會在這里?
今天不是參賽選手集結日嗎?她不去錄制大廳,在這里干嘛!
在容瓷的墓前。
還毀了一個男人帶給容瓷的花。
祝凌姿眉心緊緊皺起,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赫觀雪和容瓷認識?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怎么會認識?
祝凌姿雖然是容瓷兩年的經紀人,也是容瓷的老板,但是她和容瓷之間,都沒有深入對方的生活。她們只是簡簡單單的工作關系,藝人和經紀人互不過問隱私。
容瓷讓祝凌姿很放心,她是個懂事聽話的藝人,也是個明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藝人。
回眸鏡頭大火之后,容瓷從來不以此為資本參加各種各樣的節目,而是專注拍戲。
雖然第二部戲只是一個女三號,她也依舊兢兢業業,踏踏實實。
直到《驚鴻》讓她登上影后的位置,她也沒有產生任何驕傲自滿的情緒,一直很安穩。
不愧是她一眼相中的女孩。這一點讓祝凌姿非常欣賞。
祝凌姿知道容瓷和弟弟的關系很好,但是對她的交友情況并不清楚。
那兩年,祝凌姿和容瓷呆在一起的時間很多,但是她印象里的容瓷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沒什么朋友。
如果不算一起拍戲的演員的話。
這是祝凌姿第一次看到除了跟容瓷合作過的演員、導演以及容瓷的粉絲以外的人來吊唁容瓷。
“赫小姐。”祝凌姿對赫觀雪輕輕點了點頭。
不管赫觀雪為什么出現在這里,都和她祝凌姿沒有關系,和舞者的對接工作不歸她管。祝凌姿心想。
這時她還預料不到赫觀雪會成為《用舞之地》的最大爆點。
她認識自己?
赫觀雪眉頭高高一挑,又冷冷瞥了姐弟倆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她直起身來,無視了兩人一樣,掠過他們徑直往白色小禮堂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想。
難道容瓷曾經跟經紀人說起過她?容瓷那時候會是什么表情呢?是不是為她感到驕傲呢?她沒有讓瓷瓷失望吧?
赫觀雪心里想著,嘴角泛起絲絲苦澀的笑容。
看著赫觀雪的瀟灑利落的背影,祝凌姿十分不解。
他們為什么都朝那個屋子里走,那里面有什么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