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玨不想跟祝凌約廢話,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就算祝凌約告發他詐死,讓他去坐牢他也沒關系。
但是在那之前,他要親眼看著蘇家垮掉!
容玨一個正眼也不留給祝氏姐弟倆,背影清冷決絕。
“容玨!”
祝凌約正欲推開薄彬,一批褲腿帶泥的黑衣保鏢突然朝這邊涌來,一堵黑墻一樣擋住了祝凌約的去路。
“彬哥,不好意思來晚了。咱剛在除草呢。”高大微胖的保鏢憨憨一笑。
“……”薄彬無語。
祝凌約無縫可鉆,只能看著容玨步步遠去,還有那個男人……
墨硯淡淡地掃了祝凌約一眼,輕蔑地笑了笑,也不說話,只是給了薄彬一個眼神,抱緊他心愛的“小寵物”離開了這個荒涼而熱鬧的地方。
幸好容瓷只是扭了幾扭,小腦袋耷拉著一叫也沒叫。要是她像見赫觀雪一樣激動,他很可能會直接讓人把那兩人丟出墓園。
在他不在的時候,是祝凌姿這個經紀人沒有照顧好容瓷,對不起容瓷。
“……”
祝凌約沉默著看著他們走遠,手臂無力地垂落。
就算他真的是容玨又能怎樣呢。
他聽不到任何答案,也得不到任何安慰。
容瓷已經死了。
祝凌約驀地笑了。
回不去了。
祝凌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弟倆不約而同地望向雨中墓碑上笑容如雨后艷陽般明媚的女孩。
容瓷,再見。
走好。
*
窗外雨勢漸小,頗有放晴的趨勢,陰云也徐徐散了,露出微藍的明凈天空。
“啾~”
小白球安安穩穩縮在男人懷里,忽的懂了一下,小巧的鼻子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就像人在打噴嚏一樣,可愛極了。
葡萄一樣剔透的墨瞳,一動不動地盯著另一邊坐著的容玨,水光瀲滟里盈著濃濃的擔憂。
她就是再死一次,也不會讓容玨做出任何傻事。
容玨早就察覺到了那道炙熱的目光,俊朗的眉輕蹙,眼神凌厲,和小狗互相對視著。
見那狗子絲毫不怕他的樣子,容玨的眉不經意地一抬,深眸里閃過復雜的情緒。
“我要抱它。”
少年冷冷開口,語氣涼薄沒有一絲溫度。
他看到黑曜石一樣的圓溜溜的眼眸里,閃爍著繁星璀璨的期待光芒。
小玨!終于接受她了!?容瓷心里感動得快要哭了。
它真的是姐姐的狗嗎?容玨心里一直不信。他想,應該是墨硯買的打算送給姐姐卻沒送成的狗。
這樣一來,也算是姐姐的狗了。
“不行。”
抱著容瓷的男人拒絕得果斷。
容玨凌厲的眼刀瞬間刺向了墨硯。
狗子也抬頭,圓圓的小眼睛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墨瞳里映著墨硯的倒影,泛著細碎的光,好像他的拒絕是一種大錯。
墨硯凝視容瓷的眼睛,錯愕了一瞬,心下一軟,薄唇緊緊繃了起來。
“一分鐘。”
墨硯到底還是松了口。
他實在受不了小家伙可憐兮兮的目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交到了容玨手上。
琥珀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白滾滾的一團,嘴角緩緩垮了下去。
看來她還是不愿意主動靠近他。
薄彬默默地看著,心想: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兩個成年未婚男子竟然爭著抱一只狗?跟小女孩一樣。活久見。
當小狗往他懷里使勁蹭的瞬間,容玨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不經意地撞進了他的心頭。
能透過它溫熱的體溫,容玨感受到,這只狗很喜歡他。
非常非常喜歡。
同時容玨也能看到,那個叫“墨硯”的男人沉了臉。
尤其是在他一遍遍輕柔地撫摸狗子,狗子還閉上眼幸福地享受的時候,后槽牙已經緊緊咬了起來。
小家伙,在他懷里的時候,沒見她那么主動。
琥珀色瞳孔泛著淡淡的努力隱藏的怨氣和吃味。墨硯心口像是被堅硬的大石頭堵住了一樣,微悶。
終于又抱到小玨了!容瓷心中說不出的歡喜滿足,一種歸屬感也漸漸傳遍全身。
容玨低頭凝視著在他懷里蹭來蹭去的小毛球,一時之間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雖然好像也不用說什么。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男士沐浴露的味道,是從狗子身上發出來的。
這只狗狗一直安靜,除了在墓園見到赫觀雪的時候,就像是知道赫觀雪和他姐姐的關系才那么激動一樣。
“一分鐘到了。”男人冷幽幽的聲音傳來。
“這只狗姓容,不姓墨。”
容玨莫名不想松手,好像一松開就會失去重要的東西一樣。
既然是他姐姐的狗,到了他的手上,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所以,他要好好保護它。不讓它受到那個男人的欺負。
容玨這句話倒是讓墨硯無法反駁。
她確實姓容。
不過容玨自己也說了,他并不承認她是容瓷……的狗。墨硯沒工夫和容玨理論。
他看向狗狗那雙漆黑的眼睛,里面透著星星點點的挑釁與得意,離了他很開心似的。
“今晚不想吃肉了?”墨硯沉眸,低啞的聲音里透著淺淺威脅。
狗子盯了他一眼,傲嬌地昂起頭。
不吃!她減肥!
喲呵,還挺硬氣?
“想讓別人給你洗澡?”
狗子的眼神突然變得飄忽不定了。
墨硯已經給她洗了兩晚上的澡了,讓墨硯以外的人給她洗澡,還是她的親弟弟……容瓷心里該是有些許膈應。
況且現在,除了星海別墅,好像她和小玨也沒有別的可以去的地方,逃也逃不了。
狗狗抬頭,不舍地望了一眼容玨。
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一樣,容玨反而把她抱得更緊了。
“小時候都是姐姐給我洗澡的,現在我給姐姐的狗洗澡,也沒什么。”
容玨眼皮輕掀,抬眸射向墨硯,唇畔牽起挑釁而漠然的弧。
容瓷驀地抬頭,明亮的黑瞳里飄著些許驚愕。
小時候,媽媽出去上班,容瓷確實幫容玨洗過很多次澡。那時候的容玨其實沒有記憶,只是后來媽媽常常在他們耳邊念叨,容玨就記住了。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容瓷眼眸里蘊著無奈的笑意,小玨怎么現在還對她一只狗產生占有欲了呢?
不知不覺中,容瓷也漸漸習慣了自己的新身體和新身份。
這么一想,好像誰給她洗澡容瓷都能接受了。反正她只是一條狗而已。
只是一條狗而已。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容瓷耷拉下毛茸茸的小腦袋。
車內的空氣一下子冷了。
薄彬能感受到從墨硯身上散發出的冰冷威壓,透著刺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