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藥箱?
容瓷眨眨眼,這才想起來,她被玫瑰花海里叢生的荊棘刺傷了。疼痛的感覺遲鈍的從身體上傳來。
黑溜溜的剔透眼睛里頓時泛起湛湛的波光,看的人心疼。
他到底還是忍不下心用最嚴厲的言辭質(zhì)問她。他還是只能卑微地嘆息一聲,“你就真的這么想離開我?嗯?甚至不顧性命?”
容瓷再一次愣了愣。
直到電梯到達四樓都沒有回過神來。
所以,剛才墨硯臉上露出悲傷的神情,是因為這個?
他看出來了?
他看出她嫌棄他了?
不錯啊!還有點自知之明啊!
五四:……(別忘了我可以讀取你的大腦的活動)
盡管容瓷這樣想,其實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究竟在壓抑著什么。
壓抑著那些瘋狂生長,如大霧彌漫,海浪洶涌的愛意。
電梯門在容瓷故思亂想之際大開,墨硯抱著她坐到了柔軟的沙發(fā)上,靜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如果你點頭,我會放你走。”
低啞而緩慢的聲音里少了慵懶,多了哀傷,以及某種無奈的絕望與壓抑的痛苦。
他不想放手。
可是,她用命做籌碼。
她直接從四樓跳下去了。
天知道他從浴室出來沒看到她只看到被扒開的陽臺門的時候有多緊張。
呼吸仿佛凝滯。
他本來以為鎖了門她就不會輕易跑掉,她就會乖乖躺在床上睡覺。可是他怎么忘了她那倔強的性子呢。
她寧愿死,也不愿意再多等他一天。
只是一天而已。
一天后,他就能回到她身邊,向她訴說一切,傾吐一切。
可是命運總是如此弄人。
幸好,他急忙打開露臺門的時候,看到了她。
月色清淺,灑落女孩身上。她肌膚雪白,長發(fā)飄飄,逆著月光,仙女墜入人間一樣。
墨硯大大地松了口氣。幸好她沒有出事,不然……
他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你死了我怎么復(fù)活?
容瓷盯著那張俊臉,非常堅定地搖了搖頭,漆黑的眸子表面上滿滿真誠衷心,其實深處都被功利填滿了。
容某瓷:親密值最重要!最重要!
今天戀愛你不狠,明天你就沒精神!
干就對了重生人,不重生就妄為人!
只要撒糧速度穩(wěn),完美重生指日成!
她現(xiàn)在只想上熱搜!只想重生!
重生后立馬找弟弟再詐死一次,然后回歸美好田園生活。
可惜,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很骨感。
五四無情補刀:你親密值十萬都不到,咱要一億呢。
容瓷:你別說話,小心我打你!
自知剛剛做錯了事的五四乖乖閉麥,安心休眠。
一人一狗就這樣互相對視著,也不知道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墨硯察覺不到她眼里的情緒,她那平靜、波瀾不驚的眼眸讓他感受到了恐慌,就像她不在意他了一樣。
這才是墨硯最害怕的東西。
她搖頭了。
她搖頭了?
墨硯的臉上露出明顯的錯愕,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深沉的夜空中,瞬間綻開了絢爛至極的煙花。
火星點點散開,落在心上,烙印出永不磨滅的印記。
“真的不走了?”不確定似的,墨硯又問了一遍。
容瓷點頭,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泛著亮晶晶的光芒,討好似的往他懷里蹭了蹭。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容瓷再次在心里問了自己一遍。她懂了。
親密值就像人民幣,沒有就活不下去。
五四:想的倒是挺通透。
對她突如其來的乖巧,墨硯驚訝的同時也無比受用,緋色薄唇悄然間清淺柔和的弧度,透著掩藏不住的開心。
“現(xiàn)在這么聽話?那剛剛怎么又那么不安分?嗯?”
他兩天摟在心口的位置,低頭看著她,語氣溫柔得就像三月的春風(fēng),四月的春水,聽的狗心神蕩漾了一瞬。
容瓷低下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除了肢體動作和狗叫,她沒有別的方法。
她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確定墨硯是否已經(jīng)知道她沒有死而是變成了一條狗的事,她不能用在電子設(shè)備上打字的方式同他交流,這樣只能更快地暴露自己而已。容瓷不想要。
見她沒有回應(yīng),墨硯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疼嗎?”
疼。容瓷實誠點頭。
“下次還跳不跳樓了?嗯?”
不跳了。狗子惜命地拼命搖頭。
雖然容瓷并不怕疼,但是還是要盡量避免必要的疼痛。
見容瓷這么聽話,墨硯非常欣慰。
他舍不得用力將容瓷抱緊在心口的地方。他怕弄疼她被劃傷的地方,只能小心翼翼地拖著她的屁屁,舉在空中,專注而不舍地凝視著她。
盯著我干嘛?
容瓷不解,心想,她現(xiàn)在就是一條狗,又不是什么絕世大美女,墨硯這是干什么。
能別盯著她了嗎?
狗子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墻上的畫上,眸光閃爍躲避。
五四:你是不是害羞了?
容瓷:呵,我會害羞?笑話!
五四:干啥啥不行,口是心非第一名。
容瓷:……你不是休眠了嗎?
五四:哦,對哦,我去睡了。晚安。不對,我白天睡得夠久了,現(xiàn)在根本睡不著。
容瓷:……隨便你。
腳步聲遠遠傳來,薄彬提著醫(yī)藥箱上了電梯。
*
薄彬回到半星別墅的時候,容玨正坐在電腦前發(fā)著呆,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容玨這是在等他嗎?
薄彬臉上閃過淡淡的欣喜。
終于他回家的時候不是面對漆黑空蕩的房子了!
半個小時前,他還在星海別墅看獸醫(yī)給九萬億處理傷口,然后獸醫(yī)離開,墨爺抱著九萬億進了浴室,給他留下一句“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他就回來了。
下班難得這么早,薄彬的聲音里藏著歡喜,“小玨,我回來了。”
自從墨爺開始養(yǎng)容小姐的狗之后,他的作息就正常了許多,再也不用每天凌晨兩點再睡覺了。
現(xiàn)在容玨也回來了,他也不用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了。雖然容玨的停留是短暫的,明天開始他又要“獨守空房”了。
半星別墅有兩座,薄彬和容玨住一棟,另一棟住著其他保鏢。雖然他經(jīng)常去另一棟別墅蹭房間,或者在星海別墅的客房睡(雖然經(jīng)常被攆回半星別墅)。
一個人住太孤獨了。
而且他還是單身狗,沒有女朋友,更加難熬。
薄彬都不知道沒有容小姐的日子,他家墨爺心里是怎樣的寂寞。
雖然墨硯看起來和從前沒有兩樣,正常工作,正常生活。但只有薄彬知道,他只是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他拼命地工作只是為了麻痹自己。
他只是在壓抑著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