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就將您送到這里了。”
走到拐角處的時候，那丫鬟忽然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了。
裴鶯鶯也不想再同她周旋，轉身就想走，卻沒料到那丫鬟竟是個會武功的，裴鶯鶯直接后頸一痛，眼前一黑，竟然暈了過去。
她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感覺到有個很熟悉的人扶住了她。
衛珩一手將裴鶯鶯摟入懷中，另一只手則將那個丫鬟拉到旁邊的草叢中，借著樹的蔭蔽將她擋住。隨后便見他抱著裴鶯鶯很快離開了。
李袖宜從剛才便有些心神不寧，甚至失手打翻了茶杯，望著衣袖上不小心沾上去的茶漬，她忽然有些心煩。
“我去換件衣裳過來。”
“快去快回。”
京都貴女去參加宴會的時候，馬車上一般都會備著備用的衣裳，就是為了以往萬一或者防止發生什么意外。
李袖宜本來真的是打算去換了衣裳過來，哪知她剛走到小花園就忽然轉了方向，甩掉了前面帶路的小丫鬟。
剛才她特意記住了裴鶯鶯離開的方向，這個方向過去，正是湖心亭的位置。
雖然不太清楚陸夫人為什么要在這里見裴鶯鶯，但是李袖宜想去碰碰運氣，萬一真就讓陸夫人瞧上了自己呢？李袖宜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歡喜，一路上也沒察覺這條路上竟然不見一個人。
等她到了湖心亭的時候，卻壓根沒瞧見半個人影，她心下正奇怪，背后卻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你叫什么名字？”
李袖宜還未曾扭過頭去看來人是誰，卻被人從背后擁住。她很是慌張地掙扎著，卻被那人抱得更緊了。不知道這是哪里來的登徒子！
“放開我！”
李袖宜再次掙扎的時候，那人卻忽然松開了胳膊，等著她轉過身來。在瞧清楚李袖宜的樣貌時，齊楨面上閃過幾絲失望，隨即目光又很快落到李袖宜披風上繡著的的綠梅時，面色才又好轉了幾分。
“你愿不愿意和朕回宮？”
瞧見那人外袍之下衣角隱約漏出來的龍紋，再聽這獨一人的自稱，李袖宜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
“臣女已...心有所屬，還望陛下...”
李袖宜“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還未將話說完，卻被齊楨伸手捏住了下巴，強迫她抬頭望著自己。
眼里只能有自己。
“這天下都是朕的，不過區區一個大臣之女。三日后，你便入宮來罷。朕會傳口諭給你的父親。”
齊楨絲毫不管依舊跪在地上的李袖宜面色是如何的慘白，將她外袍上的綠梅用手摩挲幾遍，隨后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裴鶯鶯清醒過來的時候，瞧見陌生的床幃還有些迷糊，以為是自己回到了裴府，身邊的衛珩一直注意著她，見她醒了，便冷著臉將床幃撩起，徑直坐在了床邊。
裴鶯鶯：？？？
“衛公子怎么在這里？”
“半點武功都不懂就敢跟著人亂走，什么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在后面跟著嗎？”
衛珩聽見這句話差點沒氣個半死，“要是后面跟著的不是我呢？”
裴鶯鶯一時語塞，忽然發覺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慢吞吞地從床榻上坐起來，根本不敢去瞧衛珩的眼睛。
最后她決定說起別的東西，“那個丫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到了這里？這里是陸府還是……”
“齊…皇帝微服私訪，他最喜歡綠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知道是你還是另外穿那件披風的姑娘被他給瞧上了。這里是陸府。”
衛珩沒有告訴他為什么知道齊禎來了，裴鶯鶯也沒多問，只是乖巧地朝他點了點頭。
“那丫鬟我打暈了丟草叢了。”
裴鶯鶯忙將身上的披風扒下來拿在手中，披風上的綠梅繡得很是精致，但是她之前從來沒有穿過這件披風。
雖然二房的大部分事務都是她自己在處理，但有關衣物飾品什么，還是由大夫人來負責，畢竟她掌管著整個裴府的中饋之權，裴鶯鶯在這上面也沒有什么置疑的，左右她要是喜歡什么東西，大可以自己拿了銀子去買。
而大夫人為了彰顯自己的一視同仁，對裴如意是什么吃穿用度，對裴鶯鶯就是如何的，絲毫不給人半點摸黑的機會。
“披風是今天早上綠珠讓我帶上的，但是她跟我這么多年，是絕對不會把我往火坑里面推的。”
裴鶯鶯已經將衛珩看作是半個自己人，所以說話間也沒有什么忌諱，竟然將宮中比做是什么火坑。
衛珩聽了之后，面上依舊不帶一絲笑意。裴鶯鶯便越說越小聲，還時不時地看一眼衛珩的臉色。
“當時鸚哥不見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來了…雖然可能不太準。”
衛珩抿了抿嘴，將小幾的披風遞給裴鶯鶯。
“這是陸姑娘給你的。”
“知絮知道我在這里？”
“陸姑娘聽說宴會上出了一些事情，便慌忙趕過去了，只留了一件披風，讓我好好照顧你。”
衛珩的目光沉沉，裴鶯鶯只看過一眼之后便低下頭不敢再看了。
“我們回宴會上去吧。”
“我送你到小花園。我還有些事要去找小侯爺。”
“衛珩……”
一直到兩人分開走的時候，裴鶯鶯才沒走幾步路便回頭喊了衛珩的名字，沒想到衛珩的耳朵很亮，扭頭就應了聲，趕巧就瞧見裴鶯鶯朝他彎眸笑了笑。
陽光傾瀉而下，將那人裹住，她站在光里，既像是光，又像是生長于光中。
衛珩看著裴鶯鶯離開，她仿佛要到光的另一個世界里去。
裴鶯鶯身上穿的是陸知絮新做的披風，她剛到宴會上的時候，便聽見竊竊私語的聲音，卻不是談論她的，而是有關李袖宜的。
陸知絮坐在主位上悠閑地磕著瓜子，在瞧見裴鶯鶯穿著她的披風出現的時候，她微微睜大了眼，有些嘖嘖稱奇。
“這披風我剛拿到手的時候還覺得不怎么好看，怎么穿在你身上，就仿佛鍍了層金子似的。”
“胡說，你穿得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