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伯庸愣了下，卻是一時沒有想起來。安姨娘面上卻不見惱意，只是伸手將發間的白玉簪取了下來，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花紋。
“妾身一直戴著。”
裴伯庸接過安姨娘遞過來的簪子，這才隱隱約約有些印象。這根簪子不過是他隨手買的，沒成想竟真的會有人記掛了這么多年。
這廂裴鶯鶯帶著裴如歆往書房去了，書房里有一個很大的書架，上面擺了很多的書，不僅有游記，還有許多裴如歆只聽過名字的話本子。
“二姐姐，我能借這個嗎？”
裴如歆指了指那本《西廂記》，裴鶯鶯剛想點頭，卻在瞧見書名之后，立馬將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這本書不適合你現在看，等你再長大一些，二姐姐書房里面的書都給你看！”
也不管裴如歆信不信，裴鶯鶯忙拉了她往另一面書架前走去，“這里都是你可以看的書，你日后若是嫌借書麻煩，我便讓綠珠這次多整理些書給你送過去，若是看完了，就派人過來取便是。”
“好耶！”
裴如歆很是高興地伸手摟住了裴鶯鶯的腰身，“二姐姐最好了！”
裴鶯鶯只是笑，又屈指輕輕在裴如歆鼻尖刮了一下，“知道就好。”
“對了，今日你便歇在我這里吧，我待會讓綠珠和阿敏去安姨娘院子里一趟，就說是我讓綠珠請你來沉香苑玩，剛巧就在半路上碰見了你們，今夜你便歇在我這里？”
裴如歆很喜歡和裴鶯鶯待在一處，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的。
徐大夫又一次被請到了大夫人的院中，這一次，他依然跪在地上。
“那裴鶯鶯瞧著精神頭是一天比一天好，那藥方也是你親自寫的，你倒是同我說說，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柳明嵐腹中隱隱作痛，明顯是氣狠了的模樣。
“她若是死不了，你也不必活了！”
“她若是死了，我看你也不必活了！”
裴老夫人的聲音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柳明嵐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只見她面色慘白，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的樣子。
“母...母親。”
老夫人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徐大夫，“你的家人我都安排好了，他們不會再回京都來了，盤纏也足夠他們這輩子生活了。”
“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徐大夫跪在地上，默了默，很快面對著裴老夫人磕了個頭。
“徐某明白。”
他話音剛落，門口候著的顧嬤嬤便帶著兩個大漢進來，那兩個大漢又很快將徐大夫架出去了。
“柳明嵐，我原是對你失望至極的。如今倒沒想到，你是這副蛇蝎心腸。”
“是，我是蛇蝎心腸。裴鶯鶯是你親孫女，如意就不是么？你當祖母的，為何要這般偏心？！”
“鶯鶯到底為什么沒了父母，你當我真的不知曉。說是陛下的意思，你和老大的那些心思我會不清楚？人在做，天在看。”
柳明嵐卻突然笑出了聲，狀似癲狂。
“人在做，天在看。好一個‘天在看’。”
“你敢說你問心無愧么？你那最疼愛的小兒子可當真是很慘，直到臨死前都不知道竟是你這個親生母親默許了他的死。還有他的妻女，當真是可憐。”
裴老夫人聽她提起裴將軍，不禁胸口一痛，顧嬤嬤見狀，忙端了把椅子上前，扶著裴老夫人坐下。
“是，我問心有愧。我愧對許多人，獨獨不愧對裴府。”
“裴府裴府，一切都是為了裴府，不過是死一般的風光罷了，看得比命都重要。”
柳明嵐一手扶著桌子，努力忽視腹中的不舒服，“我腹中還有裴府的血脈，你不能趕我走。”
裴老夫人定定地看了柳明嵐一會兒，“我不趕你走，我會再為伯庸尋門好親事，當官的后院里雖不像行商的有平妻一說，卻也有這種先例。你做不好的事，自然會有人替你做，做的也比你好。”
“我和伯庸是年少夫妻，他是不會同意的！”
“他早就知道了。”
裴老夫人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多待，在這里多待一刻，便是自己找不痛快受。她很快站了起來，又朝顧嬤嬤頷首，顧嬤嬤便招呼了兩個又高又大的婆子進來了。
“直到大夫人生產之前，都由你們來照顧。”
“是。”
柳明嵐的貼身丫鬟很快就被帶下去了，甚至都來不及掙扎。柳明嵐面上著急，小腹卻越來越疼了。她只得伸手捂住小腹，有些搖搖欲墜的意思。
裴老夫人早有準備，李大夫早就在外面候著了，一聽內室的傳喚，很快就進來了。
“大夫人這一胎能懷上，著實是不容易，須得仔細養著。”
李大夫自然是裴老夫人的人，本身醫術也不差，對于留在大夫人這里照顧也沒有什么怨言，裴老夫人對此很是滿意。
系統將大房這邊的事情告訴了裴鶯鶯，卻隱去其中一些細節不提。
裴鶯鶯面上沒有半點笑意，只是手中的書卷半晌都沒有翻到下一頁。
“今晚就動手？”
見裴鶯鶯沒有反應，系統只當她是沒有聽到，于是很耐心地再次重復了一遍。
“動手吧。”
裴鶯鶯將手中的書合上，索性已經看不進去了，何苦再浪費這些時間做這無意義的事情。
她起身走到衣柜旁，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件裴府丫鬟的裝束，這還是她之前要偷偷出門的時候，讓綠珠想辦法幫她弄到的。
“你要出門?”
系統一時有些猜不透裴鶯鶯的打算，卻見她莞爾，笑靨如花。
“找衛珩。”
裴鶯鶯將剛才想到的法子同系統說了一遍，系統愣了半晌，才憋出來幾個字。
“山上的筍都被你奪完了。”
“是他說要幫我的，我不信這么個小忙他會不肯幫我。”
系統默了默，感覺衛珩會幫她的可能性不太大，沒想到最后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裴鶯鶯在換上丫鬟的裝飾后，還問系統自己好不好看，系統很是敷衍的嗯了一身，就沒有了下文。裴鶯鶯也不惱，反而是在綠珠進門后，好說歹說讓她同意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