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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償相思

償相思(下)

8

隨著時間的流逝,顧洛的傷慢慢好起來了。

期間我偶爾碰見他,他都是以一種復雜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轉身便走。

我暗想:以他的性格,被聽到受傷叫娘親,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想到此,不免覺得有幾分好笑。

“弌姐姐,你準備好沒有?我們要走了。”這天一大早,顧漾就跑到我的房間敲門。

我救了顧洛一命,顧尋闕問我想要什么,我想了想,自己來澤城已經快一個月了,卻從未好好逛過,于是我提議等顧洛痊愈后,大家一起出去逛逛。

令我沒想到的是,顧洛這次受傷嚇壞了顧漾,因此自從他傷好后,只要一出門,顧漾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因此當生性喜靜的顧洛來到街上,直接進了一間茶樓后,生性好動的她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看樣子不到中午是不會出來的了。

于是真正逛城的只剩下我和顧尋闕。

“我們要去哪里逛呀?”我有些局促地問道。從那天起,只要我和顧尋闕獨處時,我就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我們往前面走走吧。”他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

我們走走停停,一路上我看到大多人都朝一個方向涌去。

“顧公子,他們是往何處去的?”

“應當是紅楓湖。”他看了看說。

“紅楓?很多嗎?”我還未見過成片的紅楓。

“嗯。”

“那我們去那里好不好。”我脫口而出。

他未回答。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抱歉,如果……”

“沒事,那里很美,我也想再去看看。”他笑道。

我暗暗松了口氣。

****

紅楓似火。

一眼望不到邊的紅楓湖湖水清澈,兩岸種滿了高大的紅楓,不時飄落幾片楓葉。不少船只載著人于水上劃行。

顧尋闕說的沒錯,這里果然很美。

湖邊有很多空船,我們租了一條,船夫是個老實憨厚的中年男子,得知我們也是游玩的,他拍著胸口說包我們滿意。

船槳緩緩劃過湖面,帶起陣陣漣漪,整只船平穩地前行著。

我站在船頭,快速瞥了一眼坐在船沿的顧尋闕。他斜靠著背后的船蓬邊,正微微偏頭專注地盯著湖水。

他果然不喜歡楓葉嗎?我有些失落。不過不敢去打擾他,只好繼續看著兩岸的紅楓。興致卻好像沒剛才那么高了。

輕風起,帶下更多楓葉,有幾片向我飄了過來。我情不自禁將手伸向其中一片。

它卻像挑逗一般,從我指尖歡快地旋走了,我不禁探身跟隨它。

“當心!”身后傳來焦急的喊聲。隨即有人拉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要掉下的趨勢。

就像那日在馬車上一樣。

也不完全一樣,看著眼前人擔憂的神情,我想。至少當時我的心跳的沒怎么快,臉也沒這么燙。

“弌姑娘,沒事吧?”顧尋闕松開我的手問道。

“沒、沒事。”我低頭回答。

突然一抹紅色出現在我眼前。我猛地抬頭。

“是這片嗎?”他正拿著一片楓葉溫聲道。

余光里,我瞥見另一頭的船夫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

那眼神和顧漾最近看我的簡直如出一轍。

什么鬼?

這上午是我這一個月以來最開心的時光,臨近中午,我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紅楓湖,不知什么時候能再來游玩……

顧漾他們先一步回到顧宅,一進門,小姑娘就拉著我問東問西。

“弌姐姐,你怎么一個人回來的呀?闕哥哥呢?”

“剛才有一人等在門外,說縣衙張大人有要事與他相商。”我回道。

她哦了一聲,然后有些八卦地問:“那上午你們去哪了呀?”

“紅楓湖……”

“什么?你確定沒說錯,是紅楓湖嗎?”她突然激動了起來。

“沒錯。”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你不知道,闕哥哥最討厭那個地方了,他怎么會帶你去那里……”不過片刻后,她就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隨即那種奇怪的眼神又出現了。

“弌姐姐,你說……”她狡黠地轉了轉眼珠,小聲對我說,“闕哥哥是不是喜歡你呀。”

我腦子里“轟”地一聲,仿佛有無數煙花炸開,腦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顧尋闕的樣子,我下意識隔著布料摸了摸懷中某個地方。那里正安靜地躺著一片楓葉,我原本準備夾在我常看的那本《異草拾錄集》里的。

喜歡……嗎?

9

接近申時,顧尋闕才回來。

一進門,就直接和顧洛去了書房,快一個時辰才出來。

說了什么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只知道出來時,二人的臉色都帶著絲鄭重。

這些都是顧漾后來和我說的,我自己倒沒親眼看見。

因為我在午睡后還不見顧尋闕回來,就直接去藥鋪了。

不過這兩天,我明顯感覺顧宅的氣氛變得有一絲壓抑。

應該是和顧尋闕那日去商量的事情有關。我看著顧家上方飛過的一只鴿子猜測。

不過這兩天好像經常看見鴿子……

直到今天,因為一件事的到來,氣氛才仿佛緩和了些許。

“弌姐姐,我跟你說。”這天一大早,顧漾跟我來到藥鋪,歡快地對我說。

“什么事?”

這兩天的變化,她倒是沒有絲毫感覺。

“言哥哥來信說他明日回來。”

“?”

“就是闕哥哥的親弟弟,我的另一個跟我哥同歲的堂兄。他在很遠的地方學醫,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不過他和闕哥哥感情很好的。”

“這樣啊……”

“對啊,所以到時候你見到他一定要好好表現。”

“?”為什么?

……

第二日我并沒見到她口中的“言哥哥”,倒是又見到了縣衙的那個人。

顧尋闕當時正親自將他送出門外,轉過身時,他看見了我。

“弌姑娘。”他走過來,表情帶著絲鄭重。

“可否請你幫一個忙?”

……

不到酉時,我就關上了鋪門,帶著顧漾來到上次那座偏僻的宅子。

坐在搖晃的馬車上,我不禁想起上午和顧尋闕的對話。

“在下希望你和阿漾出去住一晚,明早再回來。”

“是有什么事要發生嗎?”

“沒錯。”他坦言道,“我等會兒會尋個理由跟阿漾說的。”

“我能留下嗎?我……”

“弌姑娘。”他打斷我的話,“我知道你……”他頓了頓,“你可能本領不凡,但此事你完全沒必要參與。再說了,我不放心阿漾。”

“答應在下,明早再回來。”

我看了看身旁的顧漾,她正拿著本賬本翻看,同時對我碎碎念:“弌姐姐,闕哥哥讓我們來查看宅子需不需要翻修。你說這么大個宅子,就只讓我們兩個……”

……

深夜,我躺在床上,身旁傳來顧漾均勻的呼吸聲。

我看著窗外正濃的月色,卻久久不能入睡。不知顧宅那邊怎么樣了。

最后我干脆披上衣衫,來到上次顧尋闕給我包扎傷口的那個院子。

我翻開左手手掌,上面已看不到一點傷痕。

景物雖依舊,傷口卻已愈,人自不在。

忽然,輕卻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我的思緒。

我側身躲開身后偷襲的刀鋒,隨即后退拉開了距離。

“你是何人?”

“來殺你之人。”蒙面人打量了我一眼,似是驚訝我能躲過他的一擊。

為什么有人找到這里,是顧宅出事了嗎?顧尋闕呢?

我停不下地胡思亂想。

很快,刀鋒再次襲來,我被迫應戰。

刀影緊逼不斷,為了不吵醒顧漾,再加上心中的不耐,我將來人引到了前院,準備速戰速決。

突然,破空聲襲來,一陣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我本能地偏過頭,瞬間,一支帶血的利箭堪堪掃過我的鼻尖,“噔”地一聲插入前面的樹干上。隨后從身后傳來肉體與地面碰撞的聲音。

我轉身看去,之間那名蒙面人伏在地上,已無生息。仔細看去,他黑衣的背心處氳著一片暗色。

竟是一箭穿心!

若是平常,我定是要為這高超的箭術喝彩,可方才那箭分明對我也藏了殺機。

是誰?又有何目的。我警惕地想。

紡織娘的叫聲響起,遠處屋頂上顯露出一道瘦削的身影。

他飛身而下,然后緩緩向我走開,月關灑在他身上,我也終于看清楚了來人。

竟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手持長弓,俊秀的臉上一派漠然,配上左臉那道猙獰的疤痕,硬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兄長讓我來幫你。”他淡淡地對我說。

兄長?是顧尋闕?

我忍不住猜測,仔細看,他眉眼與顧尋闕好似有六七分相似。

“是顧公子嗎?”我有些期待的問。得知他可能與顧尋闕有關系時,我全然將剛才他射箭之事拋于腦后。

他仿佛不想與我說話,只是將長弓負于背后。然后竟徒手拎起地上的人,再飛身從來路返回。

好俊的功夫,我贊嘆。

顧尋闕能將他派來,顧宅那邊應該沒事了。

我按捺住想去顧宅的心,轉身進屋。踏進房間的那一刻,聽著床上的呼吸聲,我心安了不少。

10

第二天天剛黎明,我就將顧漾叫了起來。

面對她早起的抱怨,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我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總是不斷想著顧宅那邊。

領我吃驚的是,當我們打開大門時,就看到顧洛駕著馬車停在門口。

“哥——”顧漾一掃低迷,歡快地向他撲了上去。

顧洛揉了揉她的頭,貫無表情的臉上帶著幾分溫柔。

****

一下馬車,我就迫不及待地往客廳而去——顧洛說,顧尋闕在那里等我。

見到顧尋闕時,他依舊穿著一身白衣,正坐在位子上喝茶。

“弌姑娘,你來啦。”他像平時一般笑著,仿佛昨晚的事只是我的臆想。

“你沒事吧?”我忍不住問道。

“沒事,就是處理了幾個小賊而已。倒是姑娘,昨夜可有受傷?”

“我、我也沒有。”面對他的關心,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也知,他這樣,是不想在這件事上與我多說。

不過沒關系,沒事就好。

……

“兄長。”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抬頭——果然是昨夜的那個少年。

他來到廳中坐下,期間從未看過我一眼,仿佛這里并不存在我這個人。

“這是舍弟無言。”顧尋闕介紹道,“阿言,這是弌姑娘。”

他聽了只看了我一眼,便冷漠地移開雙眼。

雖然只見面兩次,但我卻感覺這位少年隱隱對我抱有一絲敵意。

這大概就是顧漾說的第六感吧。

“顧公子,我還需趕回藥鋪那邊,我先告辭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自討沒趣,還不如走了讓他們兩兄弟好好敘敘舊。

****

藥鋪的情況倒是沒多大變化,上午只有兩個婦人一起來看病。

“誒,你知道嗎,官府今天貼出告示,說抓住了幾個江洋大盜。”

“什么幾個,是兩個,而且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盜,是山賊,告示上說,他們是幾年前在澤城附近無惡不作,如今終于被抓住了。”另一名婦女道。

“幾年?你怎么不說清是幾年?”

“我怎么知道,我還不是聽別人說的。”

“……”

山賊?跟顧宅的事有關嗎?

最后這件事很快被我拋在腦后。因為下午,顧漾就哭著過來對我說——他們兄妹過兩日就要回家了。

“父親來信,讓我們三日內必須回去。”她抽噎道。

“很著急嗎?可以讓顧公子想想辦法嗎?”我實在舍不得她,一個多月下來,我已視她為另一個妹妹。

“我問過了,他沒辦法……”

……

無論顧漾如何不愿,第三日清晨她還是踏上了回家的馬車。

澤城城門口。

“弌姐姐,你會來看我嗎。”上車前,小姑娘拉著我的手不舍道。

“……”我無法做出保證,因為我在這里應該也呆不了多久了。

我是背著家人偷跑出來的,在聽到良爺爺說澤城可能有延長壽命的藥之后。

當然,就算沒有這個原因,我覺得自己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人,總是充滿好奇的。

……

“阿漾,上車吧。”顧洛催促道。他看了我一眼,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馬蹄揚塵,很快,馬車漸漸消失于眾人的視線。

“弌姑娘,我們回去吧。”顧尋闕對我道。他旁邊站著面無表情的顧無言。

“好。”

****

戌時過半,天色已暗。我正在房中看書。

“弌姑娘,主人請你前去翠竹園。”我第一次來顧宅,給我帶路的那個姑娘說。

我合上手中的《異草拾錄集》,遮住其中一抹緋色。

“他可有說是什么事?”我疑惑地問道。翠竹園是顧尋闕住的地方,他怎么會叫我去那里。

“并未。”

……

當我剛進翠竹園,就看到如鏡的圓月下坐著一道雪白的身影。

“弌姑娘,能陪我喝兩杯嗎?”我才發現桌上放著幾壇酒和一個有嘴的酒壺。

我坐在他對面,他用酒壺為我倒了一杯——看來這個是專門給我準備的,我想。自己卻拿著一壇酒直接倒下。

“弌姑娘,再過一個月就是中秋了吧?”他抬頭聲音沙啞道。

我飲下那杯酒,看向天空的皎皎明月,點了點頭。他是思念家人了嗎?顧漾曾隱晦地向我說過,他的父母在幾年前就過世了。

我胸口仿佛泛起一絲疼痛,“你別多想了,顧二公子不是回來了嗎?”

他驟然看向我,雖然喝了不少酒,他的目光卻無比清明,臉上也不見絲毫醉意。

在我看來,他的目光卻似帶著火一般,燒的我渾身上下不自在。我掩飾似的倒了一杯酒喝下。

“哈哈……”他愣了一下,繼而放聲大笑。我卻從笑聲中聽出悲涼的感覺。

過了很久,他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花,道:“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了。”

我正驚異他這句話的意思,突然胸口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我不禁彎下腰去抵擋。

他卻像沒看到一般,兀自說道:“今日午時我和阿言去看那兩人處決了。我就站在他們面前,任他們如何掙扎卻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可是……”

他喝了口酒,斷斷續續道:“可是看到那兩灘血,我又害怕了,害怕他們說的什么‘做鬼也不會放過我’的話變成真的。”

“弌姑娘,你怎么樣?”他轉過頭,仿佛才看到我痛苦的樣子。

“這伴霧草的滋味如何?”

“啪——”疼痛使我握不住手中的酒杯,整個人如墜冰窖。

同時腦中突然多了許多熟悉又陌生的記憶。

11

我失去過一段記憶。大概在七年前。

聽阿奶說,我是出去亂跑,不小心從高處摔下磕到腦袋造成的。

因為并未對生活造成什么影響,我對這段記憶也不太執著。

現在看來,是阿奶騙了我。

我在十八歲時,第一次偷跑出去。帶著一大瓶伴霧草的汁液,穿過廣漠,來到澤城。

當時的澤城山匪橫行,我機緣巧合進了當時最強的千綿山,成為千綿寨的新寨主。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千綿山不再為惡。當然,這一切都得歸功于我的身手和那瓶“伴霧草”。

不久,澤城有位姓顧的新官上任,他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山匪的問題。

我聽人說他是個好官,便接受了他的招安。

八月十五夜,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帶著禮物和山寨的二三當家前去顧府拜訪。

至于為什么是晚上,是因為兩位當家說,白日顧大人肯定公務繁忙,沒有時間,而且今日是中秋,不是更好嗎?

我無比后悔,我為何要聽信他們的奸言。

顧大人高興地接待了我們,并與他的親人一起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期間那兩人不斷向我敬酒,當我感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不知何時偷了我的伴霧草,下在了我的酒中。

伴霧草有劇毒,食之發狂而死。即使是我,在喝了這么多加了伴霧草的酒以后,也控制不住。

……

“父親向你敬酒,你卻突然發狂,用你手下的刀,將他……”他語氣中帶著絲哽咽,“我家中無一人會武,怎抵得過你的狂刀?你的手下趁你殺人之際,竟去搜掠我家中財寶。最后一把火……”

他喝了口酒,終是說不下去了。

我跌坐在地,捂住不斷溢出鮮血的嘴角,拉著他的衣角,“不……不是……我……”

他猛地頓了頓,隨即面無表情道:“呵,不是你干的嗎?當年叔父動用他手下所有的力量,才查出霧隱族這個種族,而且,親眼有人見你進了沙漠。”

“……他們……陷害我……”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后掙開我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弌姑娘,無論如何,都是你親手殺了他們呀。”

“……”

伴霧草不斷侵蝕我的身體,我害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

“放心,不會的。”顧尋闕仿佛看出了我的顧慮,“阿言說,第二次中伴霧草的人只會痛苦而死的。”

“顧……顧二公子?”

“沒錯,得知你霧隱族人百毒不侵,卻只怕這伴霧草時,阿言便要求叔父送他前往神醫谷種植伴霧草。同時歷盡艱辛學了一身功夫。而我,則開始經商。”

這是他第二次提及這位叔父,顧洛兄妹的父親。

“哦,我忘記說了,從你踏進澤城所遇到的一切,都只是我們設的一個局罷了。”他對我笑道。

我瞳孔皺縮,這一個多月來的點點滴滴從腦海掠過,顧洛,顧漾,他們都是……

“噗……”我抑制不住又吐出口血。

他皺了皺眉,轉過身去,“不過阿漾不是,她不知道她母親的死與你有關。在她心中,你還是那個完美的‘弌姐姐’。”

我的胸口越來越痛,整個人已經難受地蜷縮在地。在這段等待死亡的時間里,顧尋闕一直說著——

“你知道嗎?酒不能亂喝,如果不是你們族里那個叫‘弌良’的老人,我也沒辦法讓你出來。不過我沒想到一個假消息竟能引出這么多人,還引得他們自相殘殺。”

原來澤城有延長壽命之藥這個消息是他放出來的。當初“清目堂”旁邊死的那個人只是個開始。

“你知道嗎?阿言臉上的傷是你當時劃的……”

“父親拼死保護我們……”

“劉掌柜是我父親舊識,他的女兒當時……”

……

他越說我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他說的沒錯,盡管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也難逃罪責。畢竟,我的手上已染了無數的鮮血。

這七年,他們忍受著如此的煎熬,我卻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就這樣死去,未免太便宜我了。

不過……

我盡力抬頭看著月光下他挺直卻孤獨的背影,想到那本《異草拾集錄》,最終還是咽下了那幾個字。

還是算了吧。

——我不配。

12

顧尋闕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他透過窗戶看去,不遠處是一條縈繞著些許白霧的小河。河邊長著許多碧綠的水草。

這是何處?

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前,卻意識到懷中空無一物。

“你醒了!”門被打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驚喜道。

“小姑娘,可有看到一個罐子,大概這么大。”他用手比了比,焦急道。

“哦,我知道,不過阿奶說那本來就是我們族里的東西,所以不能給你。”小姑娘睜著圓溜溜的眼睛道。

族里?

看了一眼遠處的河流,不確定道,“這是霧隱族嗎?我怎么會在這?”

“嗯?什么族?我不知道耶。不過是良爺爺在霧湖邊上撿到你的,不是外面這個喲,姐姐說這個只是分支。”小姑娘驕傲地說。

這模樣倒與顧漾有幾分相似,顧尋闕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

“阿瀲,你阿奶喊你。”

“好的,良爺爺。”她應道。

“大哥哥,你等一下。”然后小跑著出去了。

不一會兒,她端著一碗藥慢慢地走進來。

“大哥哥,這是阿奶給你配的藥。說你喝完,就可以走了。”

“是什么藥。”

“阿奶沒說,她只讓我告訴你,債已還清,欠債之人也無需記得了。”她似乎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說的磕磕絆絆。

“我能見見她嗎。”

“阿奶說,她不想見外人。”

……

顧尋闕愣了愣,然后接過藥,“你跟她說,我會喝的,你先去玩吧。”

“我知道了。”

顧尋闕看著眼前這碗隱隱泛著幽光的藥,想起顧無言的話,“將霧湖水與伴霧草按照一定比例熬制,就是真正的‘忘憂’。”

想必當年是弌禾的阿奶看她太痛苦,才給她喝了這‘忘憂’。

他閉上眼睛,右手緩緩傾斜。

……

幾個時辰后,在某個房間內,傳來一道驚呼聲——

“阿奶,這盆花怎么被淹死了?”

而罪魁禍首打了個噴嚏,繼續拄著一根木棍在沙漠中踽踽獨行。

弦不玄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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