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亭三面臨著池水，一條木橋連接岸邊與亭子中間。碎玉似的石子沉在池底，初晨的日光一照波光粼粼。

“師兄。”

姜一眸若寒星劍眉微挑，站在亭邊，手里還拿著一把魚食。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聞人清問道：“尋我來有什么事嗎？”

姜一：“我以為師兄早知道了——囚禁陛下，師兄知道是什么罪嗎？”

“陛下病重，舉朝皆知。”聞人清唇角弧度微彎，說道。

“那你在元景宮前布置的陣法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為了保護陛下安康。陛下病重難免有心懷不軌之人，妄圖篡位。我為符咒師，自然要為陛下分憂。”

姜一冷笑道：“我看最心懷不軌想篡位的人就是你吧。”

“……你若是這么想，便想吧。”聞人清道。

墨發輕揚與銀白袖袍糾纏在一起，鳳眸雪膚。眉眼淺淺蘊著矜貴似的淡漠。眼下映著一點痣，仿若天人置身紅塵，高貴平和。

姜一心下疑惑，想：聞人清何時這么好說話了，語調里隱隱能覺得出委屈？下一秒，只聽內侍拉長了聲音道：

“安平公主到——”

看著公主走過來的身影，電光火石間，姜一突然明白：“你……你裝小白花？！”

聞人.小白花.清充耳不聞，待女郎走進，揖首道：“公主殿下。”

弋陽“嗯”了一聲，眼風掃向姜一。

姜一咬牙道：“參見安平公主。”

“姜一大人請起。”

弋陽冷淡頷首后，看向聞人清，說道：“康福郡主和安世子進宮了。”

聞人清道：“臣已著人將瀲滟殿收拾好了，讓郡主和世子品茶稍等。”

弋陽說：“姜一大人和郡主也是熟識，可要一同前往？”

姜一道：“好。”

三人一同前往瀲滟殿，安平公主和最盛名的符咒師走在前面，青年落后公主一步，兩人衣角蹁躚。遠看只覺纏在一起，恍若神仙眷侶。

姜一看的更憋氣了。

瀲滟殿——

弋枝虞和世子安九漓呆的百般無聊。

安九漓還好，出去溜了一圈。但弋枝虞自持郡主禮儀，不肯隨意出去。呆的煩躁郁悶。

“安平表姐怎么還沒來？！”

婢女輕聲道：“公主近日勞累，諸事繁多。還請郡主稍等一會。”

這話弋枝虞都聽了三遍。

剛要發火，就聽安九漓說道：“康福跟著姜一在天乾山待了三四年，怎么性子還是這么急躁。”

弋枝虞冷聲道：“符咒師最講信守承諾——你一個外姓世子，在外走了幾年。便想來說本郡主的不對？”

安九漓嗤笑一聲，不在說話。

安九漓是先帝姐姐，舒寧大長公主從外頭抱養的孩子。舒寧大長公主一生無子，對這個抱養來的孫子很疼愛。臨終前求了昭帝，破例封他為世子。雖沒有權勢但好歹吃喝不愁。

弋枝虞又等了片刻，終于看到兩個身影——安平公主和聞人清。

離得近了，弋枝虞看見姜一，眼睛一亮。欣喜道：“三郎！”

姜一在家中排第三，熟悉的人都喚他三郎。

姜一點點頭，揖首道：“郡主，世子。”

弋枝虞笑道：“三郎不用這么拘束，同天乾山上一樣，喚我阿虞便成。”

姜一說：“于理不合。”

弋枝虞憋憋嘴，不強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