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叢中延鋪了一條小石子路，有個身影從一旁而來。
清歌還來不及出聲提醒，便見一路說一路回頭的長安一腦袋撞進了來人懷里。
當下神色驟變。
“公主……”
長安說著說著一頭栽進旁的人懷中，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過下一秒便從這懷中聞出了熟悉的蓮子香。
心莫名就定了下來。
還未抬頭便歡歡喜喜地喚了一聲，“少傅大人。”
本打算將那人一腳踢出去的清詩，這會兒也看清楚了自家公主撞到的人是誰，頓時收了動作。
全然不知躲過一劫的少傅大人瞧著還有些未回神。
連長安什么時候從他懷中離開的都沒有察覺到。
長安對著顧謹淵那張越看越好看的臉左右打量了一番，覺得甚是歡喜，見少傅大人沒什么反應，又喚了聲“少傅大人，你怎么在這兒呀？”
顧謹淵恍神不過一瞬，很快便作出了應有的反應。
“臣莽撞了，公主殿下請勿怪罪。”
長安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沒有看路，不怪少傅大人。”
先后見到太子皇兄與少傅大人，且少傅大人瞧著是要向自己來時的方向走去，長安不由地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她試探地問道：“少傅大人也是去參加琉璃宴的么？”
顧謹淵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有些看不懂了。
“少傅大人是不方便與我說么？”
長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說今日便不讓你過去的模樣。
顧謹淵望進她的眼眸深處，不由想起方才太子才尋自己說過的話。
低低輕笑一聲。
他竟因為一句戲言就亂了心神，說著散步，倒不知不覺散到云曦宮來了。
還真信了太子所言。
這笑也不知是在笑誰。
看著長安還固執等待的眼神，顧謹淵道：“只是隨處走走罷了。”
也不待長安再多追問，他先一步開口。
“公主殿下呢，是方從琉璃宴出來么？”
少傅大人親口承認不是來參加這個相親宴的，長安暗自松了一口氣，只這點小不自在轉眼便忽略了去。
聽到顧謹淵這樣問，也學著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待得少傅大人露出詢問又摻著些許好笑的眼神時，才搖頭晃腦地回答。
“本公主還以為琉璃宴有些個熱鬧好瞧，誰想這般無趣。”
對上顧謹淵還含著笑意的眸子，生怕他這會兒想要去瞧瞧了，趕緊催促了一句：“我們不要停在這里阻了人去路，還是邊走邊說吧。”
皇宮內庭鮮有小道，便是有也是花叢中細碎的小石子路，他們現在站著的這處，別說是立幾個人，便是御輦也是過得的。
不過少傅大人只是微微提眉，欣然同意了小公主的說法。
兩人就此調轉了腳步，都不是原要去的地方了。
清歌欲言又止，這分明是去長信宮的方向，少傅大人不是才從那處來么？
長安可不會等她慢慢地想，按捺住想要蹦跶兩下的想法，長安矜持地邁著步子同少傅大人往那邊的小路走去。
瞧著她沒有什么要先起話頭的意思，顧謹淵不動聲色地試探道。
“臣還未見識過琉璃宴，公主殿下與臣說說？”
長安有些緊張，張口便來，“琉璃宴真是沒有甚么好與少傅大人長見識的地方，瞧著無聊極了，若是少傅大人真去了才叫是浪費時間。”
“要本公主說來，便是瞧著最西邊兒的朝涼宮都比這處有看頭些。”
顧謹淵皺眉，這便是不想與他多說宴會之事了。
不知道長安心中緊張，他猶豫幾番，沒有如以往般順勢轉開話頭，而是接著追問了一句。
“公主不曾瞧見什么有意思的人么？”
聽著像是意有所指的話，長安小手一緊。
少傅大人是在打聽什么人么？
宴上是有少傅大人認識的姑娘？
她搖了搖頭，憋著嘴道：“來參加琉璃宴的姑娘們真是無趣極了，瞧著一板一眼的，都沒有昭陽殿里幾個新來的小宮女有靈氣。”
不見少傅大人目露嫌棄，便又補了一句：“要論姿色更是平平，與本公主比來差遠啦。”
清歌在后頭幾番欲言又止，都沒能插上話頭。
哪有公主自降身份去與些個官家女子相比的。
少傅大人聽著便瞧了長安一眼，贊同地點頭，“公主清姿，那些人自是無法與公主相提并論的。”
得到少傅大人的肯定，長安有些小得意地掀了掀唇。
再開口時便多了兩分輕松，“所以說，少傅大人還是莫要掛心琉璃宴了，便是收到帖子甚么的，也當瞧不見好了，莫要為這些個事浪費時間才好。”
這話里話外都是不想他多關注琉璃宴，顧謹淵哪里能再聽不出來呢。
不過他本意也不在此，便沒有戳穿長安這點小心思。
“太子殿下方與臣述過琉璃宴許多趣處，也非一無是處，公主夸言了。”
顧謹淵瞧著小公主又有些緊張起來的樣子，不由失笑，也沒有再逗她。
“姑娘們無趣，那公主可是見著有趣的男子？”
琉璃宴向來是那些年歲稍長的姑娘們頗為鐘愛之處，男子倒是三三兩兩，相比姑娘們可是少了許多。
顧謹淵這般問著，原也是以為長安要答沒有瞧見男子的。
不想長安這會兒倒是歡快起來。
“男子倒是有瞧見了兩人，少傅大人猜猜本公主瞧見了誰？”
沒想著會得到這般回答的顧謹淵頓了一下。
長安久居深宮，少見外男，能讓他猜測的必是與他一同見過的幾個。
心下思索幾番，倒真不知猜誰好。
輕嘆了一口氣，顧謹淵道：“恕臣猜不到，還請公主直言。”
能叫向來便如神算般揣度人心的少傅大人道一聲猜不到，長安面上露出幾分得意來。
“其中一人是梅子越哦，若不是在戲臺那處清詩提醒，長安都沒瞧見他也來了呢。”
顧謹淵擰著眉頭，想了許久才算是將這個人從記憶里拎出來。
瞧著少傅大人像是想起來了，長安這才繼續說道：“沒想到小時候的梅大壯，成了現在的梅竹竿，那時我還想著相府的伙食有多好呢，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