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生氣,也有可能是因為別的。
在訓練結束后,裴序去食堂吃了整整兩碗蛋炒飯,才善罷甘休地回了宿舍。
就連秦馳越都沒敢上去和他嘮嗑,因為看見裴序拉得有兩米長的臭臉,就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裴序氣呼呼地回了宿舍,團子已經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了,想了想,裴序還是選擇給它蓋上小被子。
隨便抹了兩把臉,就鉆到床上看大叔發來的消息。
[我只要短劍,你別給我推銷其他的。]裴序冷冷地回了消息。
[大叔:我這兒沒有你需要的類型,但是我可以幫你在集市上留意留意。]
[裴序:謝謝。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問問別的事。]
于裴序來說,讓他覺得難過的,不止是因為他的失誤而犧牲的戰友,還有不知所蹤的破曉。
而這兩件事情,都來源于那個男人。
[大叔:如果是集市上經常出現的人我十有八九是認得的,你說個特征。]
[裴序:身高目測180,沒有右眼。]
這是裴序唯一知道的,同時也是最明顯的特征。
盡管裴序如同野人一般生活了許久,但并不代表他完全和外界失去聯系。
相反的,對于那個人,裴序的消息鏈從未斷過。但也僅僅是如此,再一次遇見,則是在那次的黑市里。
沒有十足的把握,裴序自然也不會動手。
消息發出,裴序的神經都不自主地緊繃了起來,屏住呼吸等待著大叔的回復。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在裴序快要忍不住再問一遍時,大叔便發了長長的一段話過來。
[他是兩個月前來的,時間不長但是來的次數非常頻繁,和我沒什么來往,但我也記住了,聽別人叫的是禿鷲。雖然不知道小伙子你要打聽他什么,但是我只能說的是,他大概是有手段的,能別去招惹就別去吧。]
看到回復,裴序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神來。
裴序匯了一大筆星幣給大叔,又拜托他留意了禿鷲的情況,這才舒了一口氣。
他得想辦法趁禿鷲落單的時候抓住他,問問破曉的事情。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大概率是會殺了那個人的,不管用什么手段。
“老哥,你在干什么?怎么一臉要殺人的表情。”突然,秦馳越拍了拍床邊的護欄,問他。
裴序被嚇得一個激靈,什么禿鷲什么殺人,頓時就煙消云散了。
“干什么?幾點了還不睡覺,扒拉著護欄做什么。”裴序打掉拍著護欄的手。
“看你想殺人,我得為我的人身安全想想,萬一你要殺的是我呢,我還有好多錢沒花呢。”秦馳越開玩笑道。
聽他這么一說,裴序才想起來自己這回是真的一顆星幣都沒有了,明兒的早餐都得吃食堂免費提供的。
但是后續買武器和消息,錢又是必不可少的。
裴序唏噓一聲,翻身抓住了秦馳越的手:“借我點星幣。”
秦馳越:“……”
他就不該來拍護欄的。
“不借。”
秦馳越拒絕得很果斷:“規定了不能互相借錢,到時候被抓住了就真得玩兒完。”
不過為了不讓裴序失望,秦馳越又自作主張地想起了鬼主意:“景沉之前不是告訴你每個月有工資嗎?你已經來了一個月了。”
裴序頓了頓,點頭:“你拒絕我借錢的時候很狼狽,但是你愿意為我想辦法的時候很美。”
秦馳越:“公雞都能被你吹得下蛋嘍。”
一心只想搞錢的裴序壓根就沒聽進去秦馳越的嘲笑,反手就點進了和陸景沉的消息框。
猛地一想:他剛才是不是和陸景沉小小的吵了一架來著?這才過了一個小時,會不會顯得他太隨便了呀?
裴序猶豫了一會兒。
卻也只是單純的一會兒。
隨便就隨便吧,面子又不能拿來換錢,這個年頭搞錢才是最重要的!
剛把要工資的消息發出去,陸景沉就跟守著時間回復的一樣,回復速度快到把裴序嚇了個半死。
[陸景沉:想多了,還沒到發工資的時間。]
[裴序:可是我已經有一個月的錢了!陸景沉你別耍賴,自己把錢打給我!]
[陸景沉:你不是例外。]
裴序:“……”
裴序翻身下床,一邊飛速地系鞋帶,一邊問秦馳越:“宿舍大門關了沒有?”
秦馳越一臉懵:“沒有。”
“好嘞!”
不等秦馳越反應過來,裴序就沖出了宿舍,還不忘了一邊給陸景沉回復。
兇巴巴的。
[裴序:我今天不僅要當你的例外,我特么還要當你的偏愛了!]
[陸景沉:?]
兩個人吵架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訓練完回到宿舍聊完天的時間是一點。
這個時間段里,不僅是宿舍,連外面草叢里都沒了聲音,半點蟲鳴聲也聽不見了。
但這并不妨礙為了星幣的某人,在漆黑的夜里奔波。
他只用了三分鐘時間,就殺到了陸景沉的宿舍,敲響了門。
“陸景沉!你有本事答應人,你有本事給錢啊!給錢啊!”
“給錢啊給錢啊!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聽!”
“陸景沉,王八蛋,欠債不給非好漢!陸景沉,王八……”
裴序的話還沒說完,面前的門就被打開了。
入眼的不是陸景沉黑如鍋底的臉。
而是,大大敞開著領口的浴袍。露出了精致的鎖骨,以及面前那一塊白皙的禮服。
往上,修剪得利落的短發還帶著幾分濕意,額前的碎發還掛著幾滴水珠,顫動了一下——滑落在這人的長睫上。
“……”
僅僅是一瞬間,空氣便沉寂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裴序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在瞬間就混亂了起來,一時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完全忘記了自己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然而站在門內的罪魁禍首并未察覺。似海水般湛藍的眸子中,映出他的身影,若是看一眼,便有可能溺死在這片深海中。
看見呆呆的裴序,陸景沉的嘴角不禁牽起一個弧度。
他問:“怎么了?我的偏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