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喜歡,但……”蔣運舟臉微微泛紅,耳朵像被燙了似的。有些難為情,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回應如此熱烈真摯的表白。
陳亦看出了他的尷尬,換成輕松的語氣,綻開大大的笑容,說:“可以了,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喜歡我,所以接下來,我決定再努力一下。然后,我先回去啦,拜拜!”
說罷,陳亦站起身,擺了擺手,便走出了門,桌上的茶正好見底。
“人女孩兒可真癡情,你大三到現在,怕是6年多了吧。”王理群搭上他的肩膀,用賤兮兮的語氣對他說。
蔣運舟沒回答,盯著茶杯,努力回想著大三兼職的經歷。
陳亦,這個名字雖然是有一些印象,但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在他的努力追尋之下,6年前的陳亦,才慢慢在他腦海里浮現出來。那個時候她的臉圓圓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總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特別安靜和容易害羞,就算叫她起來回答問題,也是小小聲的,總是聽不清楚。除了眉眼之間的神似之外,很難把這個第二次見面就說“我喜歡你”的女孩跟以前那個連回答問題都支支吾吾的學生聯系在一起。
“想啥呢,都愣了。”王理群把陷進回憶的蔣運舟拍醒了。
“沒什么。”蔣運舟站了起來,拿著茶具走向廚房。
隨之王理群看了看表,也站了起來,表情切換回正常模式,對著蔣運舟喊了一聲:“瓜吃得差不多了,我那行李也收拾差不多了,我也是時候準備出發了。”
“出發?”
“上周就告訴你我要去上海出差了。”
“哦,慢走不送,獨占70平的快活日子正在向我招手。”
“是是是,晚上可千萬別想我想得痛哭流涕。”
“滾,恨不得你不回來呢!”
過了半小時,王理群拉著行李出了門,蔣運舟一下子不知該做些什么,只好把劇本拿了出來,圈圈畫畫。不得不說,這劇本,這臺詞,確實是真的甜。他嘴角忍不住勾勒出笑容,托著腮一頁一頁翻著。看著看著,忽然就有些倦了,歪倒在沙發上,一躺在沙發上,就有些困了,眼皮像是裝上了磁鐵,不知不覺就進到了睡夢中。
微弱的光線照射進破敗的樓梯,這道光比完全陷入黑暗更加可怕。讓他看清危險,讓他一直往前跑著,用力跑著,也不知是誰在追趕著他。這條昏暗的樓梯似乎沒有盡頭,他怎么跑也跑不出這無盡的黑暗,絕望一下一下的沖擊著他,刺激著他的腎上腺素。
“啊!”蔣運舟大叫一聲醒來,幸好四周無人,也沒人看見他被噩夢驚醒的窘樣。
他手上還緊緊攥著劇本,天外已經全黑了,房間里鴉雀無聲。他把劇本放下,正準備起身開燈。忽然,有一把低聲的喘息傳進他的耳朵里。似乎是在被人追趕著,這低吟讓蔣運舟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的腳不受控制似的,站在原地動也動不了,只靠著雙眼觀察著房間周圍的情況。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他本身就有200度的近視,這微弱的光亮讓他的視線朦朦朧朧,讓這房子更顯陰森了。他干脆半瞇著眼睛壯膽,深呼吸一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似乎傳來了野獸吞咽口水的聲音,女孩的聲音變得更是緊張。蔣運舟努力地讓自己的眼皮往上撐,環顧四周。一束藍色的微光閃爍,他心中一緊,腦子里搜尋著關于藍色眼睛的怪物。
“啊!”
“啊!”
第一聲是女孩的叫聲,第二聲是蔣運舟的慘叫。
接下來,女孩的慘叫和哈哈不停的吠叫聲交匯在一起,劃破房間寂靜的空氣,他閉緊了雙眼,可那聲音灌進他的耳朵,那令人心悸的場面正在蔣運舟的腦子里以3DIMAX的形式上演著。忽然一陣背景音樂響起,還越來越大聲了。
不對,背景音樂?
蔣運舟睜開雙眼,原來是他那3萬多塊的藍牙音響正在播放著不知誰的恐怖電影。誰這么缺德,半夜三更地連他家的音響,還越調越大聲。
他快步走到吊燈開關處,“啪”一下把全屋照亮了,這才讓他的心稍微緩和下來。他走到音響前,也立刻把它給關了。
“叮咚!”蔣運舟心神未定,夜半門鈴聲又把他嚇了一跳。
他三步并作兩步,快速走到門前,看了看貓眼。
陳亦?
“你好,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半夜的請問你有什么事兒嗎?”蔣運舟剛被嚇個半死,現在心情正是郁悶的時候,嘴里吐不出友善的語氣來。
“哦,是這樣的,我就是想問問,你家有沒有什么藍牙耳機或者音響之類的,就是……突然間有沒有什么……就是……”
“播恐怖音效是吧。”
“嗯,對!”
“呵,原來是你家的啊,你媽媽有沒有教過你,半夜三更的,不要亂連別人家藍牙!”
“對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就是……那個……就是……”
“可以了,謝謝你,趕快回你家睡覺去吧。”蔣運舟努力擠出職業假笑,說罷之后,“啪”的一聲把門關掉了。在原地氣得兩腮通紅,低下頭,用手摸了摸腦袋。
“不是,對不起,對不起,蔣運舟,對不起!”陳亦站在門外,差點被門打了鼻子,看著這無情的門框,用吃奶的力氣向里面大喊道。
過了一會兒,她才轉身回了自己家。
她癱倒在床上,看著正在播著的恐怖片,早就變得索然無味。她今天晚上太興奮了,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所以隨便找了一部恐怖片,打算助助睡眠。結果打開之后,發現一直沒聲音,還以為是藍牙音響壞掉了。修了半天,原來她的藍牙音響根本沒開電源,看了看手機才發現,連的那個藍牙的名字,多了幾個字母。
她懊悔啊!愧疚啊!
這下子好了,她好像還隱約聽到了兩聲蔣運舟的尖叫,這下她算是徹底完蛋了。她把頭栽進枕頭里,長嘯一聲,山嗚谷應。
“神經病吧。”蔣運舟在淋浴頭下,一想到剛剛的經歷,一句臟話忍不住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