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繞著一朵嬌嫩的小花圍起來的黑籬笆。冰冷,無人性。
“啊!”她尖聲叫起來,鴻鳴這么快就變成鬼來索我的命了么!
“救命!救命!”尖利的聲音,像吹響的笛子,劃破夜的寧靜。
知遠院的燈光亮了。
桃夭夭跳起來,拼命去拍打大門,一面大喊,“救命,救命!”
一面驚恐的回頭看著一尊尊圓木,那些黑甲人們,像黑無常一樣盯牢了她,又如同僵尸一樣,目光死死咬住她。
她害怕了。
因為這些人各個都是高手,自帶一身普通人沒有的凜冽之氣,又被媚香一激,若失控了,她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大門終于開了。
是個老嬤嬤。
桃夭夭急忙躥到她后面躲起來,露出半顆腦袋,哀求道,“求嬤嬤喚你家秦王出來救命,這些人是他的兵么?”
老嬤嬤見侍衛們盯牢了這女子不放,氣氛不對勁,斷定這女的有問題,并不打算救她。
侍衛們竟越過門檻,一步步也往里靠近。
桃夭夭尖叫一聲,往里便逃。
“哎,攔住她,別讓她驚擾了公主!”嬤嬤喊道。
侍衛們一躍而上,一眨眼就攔在了桃夭夭面前。
公主?桃夭夭情急間聽到嬤嬤喊,忙接口道,“公主,公主殿下,救命,救命!”
秦王不愿意出來,他妹妹定是能出面的,桃夭夭興起一絲希望。
果然,屋里走出一個披著狐裘的小女孩,正是九公主。
她詫異的看著一院子的人,稚聲稚氣的問,“你們在干什么?為什么不去睡覺?也睡不著么?”
“公主,”桃夭夭眼淚鼻涕橫流,指著黑甲人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來找你哥哥,誰知被他們給攔了,求公主救命啊,我一個弱女子要是被他們抓了,就死了。”
九公主端詳她一晌,道,“你和白日里見過的蜻蜓哥哥有點像。”
“對對對,那就是我。”桃夭夭拼命點頭。
“哦,我哥哥說是你救了我,我該謝謝你。”九公主脆脆喊道,“放了她,你們退下。”
侍衛們呼啦啦讓出一條路。
桃夭夭逃跟兔子似的,關鍵時刻激發了潛力,一溜兒跑到公主身后,躲起來,從公主嬌小的身軀上伸出半個腦袋怯生生去看。
侍衛們不但沒有退下,反而齊刷刷直挺挺站起來,再次現出圓木般的表情。
因了桃夭夭脫兔般的跑動,一院子暗香浮動,醉人心脾。
九公主皺眉,“怎么還不退下?”
圓木們不聽。
嬤嬤是見多識廣的,怎么會不明白,這些男人的變化全因這名來歷不明的女子,當即喝道,“離公主遠一點,莫要傷了公主,否則秦王定將你碎尸萬段。”
桃夭夭一驚,立刻縮了縮身子,離公主遠了些。
今夜是來找秦王的,怎么來到公主的院子里了。這女娃還是個孩子,不能驚了她。
嬤嬤忙跑上來,抱起九公主就跑,躲進屋內,“啪”地閉上門。
桃夭夭已失了公主屏障。
一名黑甲人看準時機,身子似陀螺般旋轉起來,凌空一躍,一個泰山壓頂,朝她抓來。
“啊!”她狠狠一叫,拼出所有力氣往后翻滾,后身結結實實撞到門框上。
大概折斷了似的疼。
大顆的淚,涌出來,嗚嗚嗚,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黑甲人豈容她逃掉,另一抓接著襲來。
桃夭夭大哭道,“秦王,你賠!我若死了,你得賠!”
拔出匕首,準備往自己身上刺!
突然一陣勁風襲來,黑甲人已夠到桃夭夭肩頭,忽地悶哼一聲,身子倒旋出去,轟隆隆,撞倒在墻面上,跌落在地,濺起一地寒氣。
一道頎長的玄色身影,自夜空,破墨而來。
嗖!
立身于桃夭夭面前,凜然轉身,巍然如岳,森寒的氣勢,覆蓋于頂,嚴厲地看著黑甲人。
黑甲人們一見此人來,如圓木般的身子,轟轟轟倒退數步,齊刷刷跪下。
跟橫折一樣干脆利落的跪下。
悶著腦袋,等待審判的樣子。
桃夭夭劫后余生般找回呼吸,扶著墻壁掙扎著往上起,一面睜著大眼觀察著面前背對著她的秦王,加著小心。
默然立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唯一背對著她的男人。
他長得很高,在桃夭夭的視角上看,他像要長到屋頂上去了,在黑漆漆的夜里,又穿了黑漆漆的衣裳,真像個大神。
黑甲兵們在等待王的審判。
秦王卻一言不發。
桃夭夭敏銳的聽到他胸腔里發出的一道道沉重的呼吸,再仔細看,他的拳頭攥的緊緊的,黑夜里都幾乎看到掌背上爆起的血管。
怎么,要干什么,為什么不讓這群男人走開?
桃夭夭又緊張起來。
卻見默然如魔的男人,抬起手,照夜空大力一揮。
十幾個黑甲人齊齊對他叩頭,完畢,縱起道道黑影,迅疾的消失在夜空里。
夜里太黑,沒人看到,他們跪過的土地里滴著血。
這些雖黑甲人訓練有素,心里知道桃夭夭不能侵犯,可實在難以抵擋她濃郁的香氣,沒辦法,只好刺傷自己。不然,哪容得她跑來跑去?
桃夭夭兀自不知自己引起的危險,見男人們都跑了,大舒口氣,跌坐在地。
拍拍胸脯,連聲道,“好險,好險,這些臭男人....”
倏地,一直背對著他的男人,轉過身來。
屋子里的燈光打在他臉上。
俊逸的臉龐沐在夜色里,雙眸似火,一片赤紅,死亡凝視著桃夭夭,額頭上的汗一滴滴落下來,懸在他高挺的鼻尖上。
啪!
汗滴翻滾著砸到地面上,跌個粉碎。
桃夭夭怔然,他的表情好可怕,跟即刻要生吞活剝了她似的,臉龐雖然俊美,卻被他身上滲透出的原始氣息給壓倒了,只一股股男人危險的荷爾蒙在亂竄。
完了,他被蠱惑了。
桃夭夭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