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本能的拔劍就沖黃色影子刺去。
身后一道清冷的聲音立時(shí)喝止,“住手!放她進(jìn)來!”
打桃夭夭喊出第一個(gè)字,秦王就聽出來了,這般咋咋呼呼,浮夸演繹的腔調(diào),他聽了數(shù)次了。
鐵鷹見她如箭般沖進(jìn)來,又被秦王猛的喝令收身,不由側(cè)過身避開。
桃夭夭如炮彈般沖進(jìn)來,并不收勢,見鐵鷹側(cè)身避開,唇角挑起一絲壞笑,繼續(xù)往前沖,看秦王兀自默默品酒,趁他不備,瞅準(zhǔn)了,一把從后抱住他的脖子。
這一番沖勁,將他手里的酒震出來少許,差點(diǎn)灑到衣襟上,劍眉蹙起,眉目沉厲,微側(cè)頭,面露威嚴(yán)。
桃夭夭察言觀色,哪容得他發(fā)火?牢牢抱住他腦袋,滑滑膩膩的臉蛋蹭到他臉上,輕輕的磨。
秦王一瞬僵住,身板不由自主挺直,眉峰皺的更緊了。
就聽她嚎哭道,“哥哥,你不是因思念一個(gè)叫夭夭的女子,得了失心瘋,精神失常么?怎么還一個(gè)人出來?還叫鐵鷹哥哥拿著劍,聽妹妹話,一會兒千萬別殺人啊?!?/p>
精神失常?!
秦王唇角危險(xiǎn)的挑一挑,眼里如霜的光芒似劍,扭過臉來。
卻見她的紅唇近在咫尺,作勢嘟起來,要親他。
她的眼里帶著促狹的光。
她是料定他不敢在大街上百姓面前把她怎樣。公然挑戰(zhàn)他的底線。
不知死的丫頭。
秦王會吃你那一套?
身形利落的往旁邊一撤,站起身來。
桃夭夭懷里猛地一空,差點(diǎn)摔個(gè)狗吃屎,扒著桌子爬起來,得意的看人群中女人們露出懼意看著鐵鷹手里的劍,紛紛后退。
悄悄往秦王身邊挨近,仰臉,露出白眼仁,道,“我這是替哥哥解圍,哥哥別不識趣。”
桃夭夭倚仗的不是當(dāng)街,也不是百姓。
她倚仗的是,秦王是個(gè)君子。
調(diào)戲小人,沒有意思。調(diào)戲君子,其樂悠悠。
秦王垂著長睫看她,扎個(gè)丫鬟髻,像兩坨肉丸子垛在腦袋上,亂糟糟的,身上的衣裳....
眼里露出明顯的嫌棄。
記得好像云衣坊里露了一件衣衫沒拿,難道她竟沒去撿漏?身上穿的是什么?
桃夭夭眨巴眨巴眼,道,“怎么了?看本姑娘美么?”
秦王不屑的挑挑眉,肆無忌憚的上上下下掃量她一遍,搖搖頭,提步便行。
隨著他向前一步走動,人群便后退一步。女人們看他的眼神便有了實(shí)質(zhì)性變化,縱使他長相俊極,然而竟是個(gè)精神病,誰還能有多大興趣呢?
桃夭夭憋著笑,小碎步跟著。
卻見秦王和鐵鷹只是腿著一直走。
碎步跟上去,湊到他身邊,“您出來沒騎馬坐個(gè)車什么的?走路走過來的?”
男人只管高冷,昂著頭快步流星的走,并不應(yīng)她。
桃夭夭想起懷里的銀子,六萬兩啊,再次小碎步跟上,仰著小臉,湊到跟前,“您若是一直這么大街上走,攪亂一池又一池春水,可就是您的不是了,瞧見沒?我有車啊,上我的車吧?!?/p>
花丫扒著車簾子緊張的看著桃夭夭似在諂媚的跟秦王說著什么。
秦王忽地回頭看向馬車,犀利明亮的眼神在清朗的空氣中,如電般劃過,嚇得花丫立刻縮回了車廂,瑟瑟發(fā)抖地貼著車廂壁。
馬車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了。
嘩,車門簾打開,秦王,秦王,花丫臉色都嚇白了,他竟然進(jìn)來了!
一進(jìn)馬車,秦王立刻看到花丫身上的衣裳,是那件萬兩云衣。
眼角處,桃夭夭也爬上了馬車,不由分說,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緊緊挨著他。
在花丫看來,小姐大概坐到他腿上去了,以至于秦王不得不挪了挪身子避開她。
然而桃夭夭緊接著挨了過去,若無其事地望望車頂,說道,“天太冷了,是不?”
沒人應(yīng)她。
她也就厚著臉皮,繼續(xù)貼著他。
他也不再躲開。
如此正好。
你如今落到我手里,別想逃了。桃夭夭暗暗下了決心,若自己的品德無法感化他,就只能用肉/彈了。
除非,他真的只喜歡男人....
那方坤有什么好的?臉蛋雖然長得俊俏,卻一絲一毫秦王的威武都沒有。
男人若不威武,喜歡起來,有什么意思?我桃夭夭可不是只看臉蛋的。
她兀自心里評估左右,忽地聽到秦王說道,“云衣坊的云衣,你不喜歡么?”
她急忙轉(zhuǎn)過頭,看他正側(cè)目看著她。
好近啊。
她心里壞壞一笑,往前探探腦袋,道,“喜歡啊?!?/p>
她一送鼻頭,秦王便往后退一步,大手將她腦袋撥拉開,沉聲道,“既喜歡,為何不穿?”
慢抬眼,看了花丫一眼。
只一眼,花丫便哆嗦起來。
桃夭夭看明白了,原來秦王是怪她把衣裳給丫鬟穿了,不由皺眉,將花丫的手握了握,以示安慰,扭過頭,大眼睛充滿不解,“別嚇著我的丫頭啊,不過一件衣裳而已,穿在誰身上都一樣。”
不過一件衣裳而已,一件萬兩銀子的衣裳....
秦王忽地覺得,云衣坊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果然,他回朝以后不久,云衣坊便莫名其妙的換了主人換了牌子,萬兩的衣衫再也沒出現(xiàn)過。(此為后話。)
他卻不知,他花出去的銀子,好好在桃夭夭懷里躺著呢。
且她已打定主意,日后再去云衣坊尋個(gè)活計(jì),訛一訛人什么的,可惜被秦王取締,她也就歇了心思。
車廂內(nèi)一時(shí)靜默。
秦王靠著車廂,身姿筆直,眼眸閉著,不準(zhǔn)備再同外界有何回應(yīng)。
桃夭夭嘻嘻一笑,別過臉,沿著他的臉到身上,放肆的打量。
男人穿黑衣,不要太帥了!
要是放在現(xiàn)代,讓他穿個(gè)小白襯衫的話,那也肯定帥出了新天際。
這么想著,喉頭動了下,吞了口唾沫。
不知死的丫頭,竟敢肖想我的身體,你是不知男人的危險(xiǎn)。閉著眼的秦王微微挑開一條眼線,嚴(yán)厲的目光正撞上桃夭夭偷看的眼神。
桃夭夭尷尬了,不過她一向心大,自我解圍道,“您就穿這身衣裳,可務(wù)不了農(nóng),村里的趙姑娘聽說因你得了相思病,你若這般模樣去了,恐怕給她增添許多遐想,你若不能娶她,得聽我安排?!?/p>
這話像個(gè)話,秦王是奉旨體驗(yàn)民情,當(dāng)入鄉(xiāng)隨俗,睜開星月般明亮的眸子,問,“你待如何?”
桃夭夭只是嘿嘿的笑。
馬車很快抵達(dá)桃家莊,桃夭夭讓馬車一直行駛到了桃宅前面。
“王爺,到了,下車吧。”桃夭夭帶著花丫,先跳下馬車。
秦王和鐵鷹隨后。
山野里,空氣清涼,眼眸便格外清晰。
桃宅后面的雙層木樓,帶著陳舊的滄桑,映入眼簾。
秦王大步而行的腳步忽然慢下來。
抬頭,望向二樓處,山嵐忽地飄來,霧靄重重中,似乎有一個(gè)長發(fā)女子,身著寬大的麻衣,正俏生生看著他。
看著看著,綻開蒼白的臉頰,沖他露出甜甜一笑。
山嵐散去。
他看的分明,是桃夭夭一模一樣的臉。
他驚訝去看,女孩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