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溪回到住處，此時時辰已經不早了，幾間屋子依舊亮著燈，唯有自己住的屋子黑漆漆一片。只聽見隔壁屋子砰砰砰一陣亂響，雖然不算十分大聲，在這寂靜的夜晚卻格外清楚，隱約間還能聽到一些急促的說話聲。

她輕聲靠近自己的屋子，悄悄推開房間門，往里走了幾步。

眼前的屏風透露不尋常的光線，她慢慢轉過屏風，只見窗戶半開著，散落了一地的月色。有人于黑暗中負手而立，夜晚從窗外而來的風吹拂她發絲微微揚起，那人聽見動靜，慢慢轉過身來，于月色的照映下露出一張雪白的臉。

“慕雅？”楚明溪進來的腳步頓了頓，出聲詢問：“你還沒有睡？”

“……是。”白慕雅似乎是覺得有些涼，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聲音中夾雜著些許的低落：“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有些不習慣。”

她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不看窗外的月色，也不看楚明溪，只是定定地看著對面墻壁的一片黑色陰影，她的聲音很低，要仔細去聽才能聽清：“當付師姐宣布我入選的時候，我很興奮，覺得自己終于有出息了，有朝一日必定能在江湖中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要讓爹娘看看，我不是他們口中只會耍嘴皮子的小孩，而是一個有能力的女子，是千機閣正經招收的弟子。”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的半邊臉上，另外半邊朝著屋內的臉則被陰影籠罩，而她就在這明暗的交界處，輕輕地嘆氣：“可是到了晚上，我開始害怕，怕自己會比不上同門的師兄師姐，怕大家會笑話我，會看不起我。白天的時候，你問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和蕓香姐都是來闖蕩江湖的，素榮雖然沒說，想必也是和你們一樣的目的，只有我是被家里安排過來的。”

白慕雅如今還不到十五歲，一張娃娃臉顯得她看起來年紀更小，像是只有十三歲的模樣，雖然她在打扮上極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可再怎么看，仍有幾分未脫的稚氣。

楚明溪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白慕雅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楚明溪一眼：“喬姐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幼稚？你不會笑話我吧？”

“我問過付師姐，你是千機閣歷年來招收的年紀最小的弟子，你在這個年紀就能進入千機閣，可見比我們都要厲害，”楚明溪看著她的側臉，輕聲說道：“若是連你都自卑，我們豈不是要抬不起頭了？”

白慕雅眨了眨眼睛，臉微微的紅了：“喬姐姐，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你人真好，就像我的姐姐一樣。”

“這有什么，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更何況大家都是同窗，相互照應是應當的。”眼見白慕雅將身上的披風攏緊了些，楚明溪起身關了窗，忽然問道：“慕雅，你餓嗎？”

“嗯？”這話題轉變的有些突然，白慕雅愣了愣，正要說些什么，忽然聽見門外有人正焦急地低聲說著什么，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而就在同一時刻，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對面的床上竄出，朝著楚明溪和白慕雅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