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眼神，遲承稷在楚明溪的眼中看到過很多次。

冷靜、沉穩，略帶著一點警惕。

楚明溪平時在眾人面前所展現出來的情緒，有歡喜，有悲傷，有氣憤，也有嚴肅，這一切看似生動而又真實，令稍微靠近她的人，都能被這情緒所感染。

遲承稷卻始終覺得，楚明溪的所有表現，皆如鏡花水月，遙遙相望時難免心生向往，一旦走進，就會發現，一切都是假象。

她溫柔笑意的背后，是令人望而卻步的冷。

不是目空一切，如同寒冬臘月里冷風拂過面頰時所帶來的那般刺骨寒意，也不是孤僻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她看似對誰都溫柔和順，有著超乎常人的親和力，令絕大多數的人對她生出淡淡的好感，實則任何人在任何場合做出的任何事在她眼中都只是既定的人生舞臺上的一場戲。

楚明溪走到遲承稷面前，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有少量不顯眼的白色粉末伴隨著她這一個姿勢，從指尖落下，很快與盆中的水融為一體。

楚明溪說道：“白師兄，到你了。”

不遲承稷回答，楚明溪擦著他的肩膀往前走去，擦肩而過的那一瞬，她偏頭，朝著遲承稷望去，兩人的目光再次碰撞，楚明溪以一個別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輕聲地在他耳邊說了什么，而遲承稷輕輕地點點頭。

楚明溪往前走了一陣，轉過身子往回走的時候，正巧看見遲承稷將手放入了那盆水中。

已經驗完的師兄在一旁小聲和同伴討論：“若是白師弟也能順利通過檢驗，她們是不是還要把千機閣的守衛等人也全都叫過來，一個個地查？”

“誰知道，”同伴打了個哈欠，毫不在意地回答：“查了這么多人，也沒查出來是誰，指不定這藥水根本無效，就是嚇唬我們的。依我說.…..”

話未說完，他看著眼前的一幕，驚訝地閉上了嘴。

遲承稷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手浸入水中，而那盆水伴隨著他的動作，慢慢變成了藍色。

原本只是在小聲議論的人群瞬間爆發出了不可置信的感嘆，楚明溪及時制止：“今天的事情多謝各位師兄師弟配合，趙堂主說了，各位今日不必讀書，出去之后，都回到各自的住處好好休息。”

水變藍的那一刻，遲承稷的身邊已經圍了幾個會武功的師姐，皆是一臉警惕，似乎只要遲承稷有什么過激的舉動，就會立刻被人按住。

原本站在遲承稷附近的楚明溪發現議論聲要變多，立即出聲制止：“除了白師兄，各位可以離開了，此事我們還需要細細查驗，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一定會給各位一個合理的答復。”

楚明溪帶著遲承稷往議事堂的另一邊坐下，幾位會武功的師姐在旁邊跟著，付晚秋在獲得趙堂主同意之后，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打開了白慕雅等人所在屋子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