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溪拿起桌邊的刀，手起刀落，快速地將剩下半個西瓜切成小塊。紅色的汁水順著刀流到她的手上，她取出白色的帕子去擦，紅色的印跡印在帕子上，楚明溪遞給蕭云舟一塊西瓜，說道：“從前有一座山，山上總有土匪出沒，前日砍死了一家五口人，昨日又將進城趕考的書生剝皮抽筋。到了這一日，有個叫張三的人說是家里缺東西，一定要翻過山去鎮上買。家里人勸他，等官府的人將土匪剿滅再出門，張三偏不聽，說前日那一家五口是因為攜帶了太多金銀，過于招搖才會被殺。昨日的書生是因為不會選路線，并且向土匪求饒的態度不夠好，才會被殺。像他這樣不招搖、識時務、會找路線的人，一定不會遇到危險。”

蕭云舟此刻也想起了之前那個故事，不由得拍著大腿嘆息：“我想起來了！當時聽到這里，我還以為他要憑著聰明才智化險為夷，誰知，最后還是被殺了！”

“是啊。”楚明溪放下刀，認真地看著蕭云舟：“只要土匪還在一日，只要你要跨過這座山，無論你是聰明還是愚蠢，只要他們想殺你，你都躲不過去。”

“張三就是蠢嘛，”蕭云舟撇嘴：“他完全可以等官府剿匪之后再上山，或者他完全可以一輩子都不上山，我不信他不去鎮上買東西就活不下去了。很多人一輩子不去鎮子上，也都好好活著呢。”

楚明溪環顧四周，盡管四下無人，就連家里養的小橘貓也不在附近，她還是壓低了聲音，在蕭云舟耳邊說道：“不是每個地方的消息傳遞都很快，官府什么時候能收到消息，收到之后，什么時候能來？來了之后，多久能消滅土匪？若是在官府派人過來之前，土匪就下了山，沖到了張三的村里呢？”

蕭云舟想了想，遲疑地說道：“你說得都對，但這似乎和掐死女嬰沒什么關系，我聽說只有窮人家才會這么做。富人家能養得起閨女，何必讓女兒受苦呢？至于賣女兒，那更不可能了。”

“富貴人家殺女嬰，并不在少數。”楚明溪的手按在桌子上，指尖已經泛白，無邊的憤怒將她包圍：“坊間有種傳聞，頭胎若是姑娘，必須掐死，否則會擋了未來兒子的運勢。傳聞還說，用殘酷的手段殺死頭胎的女孩，比如說丟到豬圈里讓豬啃食，可以避免女嬰再投胎到這一家。至于賣女兒？即便是貴為公主，為了父親兄弟的富貴與權勢，照樣需要和親，這與村里面把女孩賣了換錢又有什么區別呢？”

蕭云舟逐漸明白過來楚明溪的意思：“咱們向來見不得這樣的事情。況且，咱們不過是命好一些，才能讀書識字，能吃飽穿暖，能自由自在地活著。俗話說的好，唇寒齒亡，若是其他女子的境遇都如此艱難，我們以后的路也必然難走，誰知道這些事情以后會不會落在我們的身上？”

“正是。”楚明溪見好友理解自己，欣慰地拍著她的肩膀，聲音比先前更低了些，只有兩人能聽見：“還有一件事，我最看不慣那些動不動就為了一己私利發動戰爭、屠殺百姓的權貴。他們輕飄飄的一句話，隨意的一個玩笑，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難道我們這樣的人天生就該被作踐嗎？我偏不信！日后我必然要改變這一切。”

“好！”蕭云舟小聲而鄭重地應下：“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會改變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