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夫人,老爺通知您過去一趟。”虎子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輕聲說了句。
王郁沖著外面大喊道:“告訴沈賢,老娘不去,要不是當年那老不死的,我至于落下病根嗎?”
當年王郁嫁給沈賢,兩人成婚九年沒有生子,那些年沈老爺子沒少給過她白眼和怒罵,甚至還逼迫沈賢娶妾,要不是王郁父親兵部尚書王珩壓著,估計娶妾的事情早就板上釘釘了。
第十年后的冬天,王郁才生下了沈洛萱,沈老太爺見生的是個女兒,不是兒子,眼里透露的盡是對王郁的白眼,但顧忌兵部尚書王珩,只好不在明面上再說了。
值得一提的是成婚第一年王郁和沈賢吵架,王郁回了娘家,不回沈府,還是沈老太爺專門三次去賠禮道歉才沒得罪那位兵部尚書王珩,當時王郁竟還讓沈老爺子和沈賢下跪賠禮才顯誠意,因為她想的是在沈府必須所有男人都誠服在她的腳下,她就是王。
但她沒有想到尖酸刻薄沒有換來太多的誠服,卻換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抗。
那年冬天王郁坐月子,也不曾受到老人的照顧,一個人忙上忙下,做飯洗衣,那讓她一度認為那是沈老太爺故意整自己,也是那個時期她身體落下了病根,之后幾年里,沈老太爺本想王郁再生一個兒子,但她卻不再生了。
聽到王郁的話,站在門外的虎子嚇了一個哆嗦,立馬就往外跑去。
沈府大堂,早就擺設好了靈堂。
白帆。
火盆。
草墊等等。
“梅兒,來了,快跪下。”跪在草墊上的趙鈺蝶轉頭看到身邊的沈傾梅時,她立馬拉著她的手輕聲喊了句。
望著那木頭制作的靈牌,沈傾梅眼睛漸漸濕潤了,自一個多月前回到沈府時,病床上的沈老爺子便時常和她聊天。
老人平生就兩個愛好,一是讀書,二是下棋了,后者最是喜歡了。
要是有詩文方面的問題沈傾梅總會把寫好的詩詞拿到老人面前,只見老人捋了捋白色胡須搖頭晃腦地先是背誦一遍,隨后指出不足的地方,
當老人把手中的戒尺伸出來時,少女下意識地把小手一縮,老人只是哈哈大笑,拿著戒尺輕輕敲了少女的額頭。
對于下棋,老人經常因為被少女打得落花流水,少女覺得沒有意思便要離開,但老人卻求著不讓走,再下幾盤非得輸得心服口服才行。
在平常人眼里老人或許是個極其古怪的老頭,但回過頭來一想在歷史的長河里像那樣認真又古板的人,終究還是少數罷了!
對于王郁不來,沈賢也很是氣憤和無奈,她不來就是再打他的臉,不過也是她有一個值得仰仗兵部尚書的爹。
三日后,沈老太爺的葬禮辦完了,一切都回歸原點。
當沈傾梅從城外回來時,一張懸賞布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群人圍著,而那面墻張貼的布告旁邊站著兩名官差。
“大人,那布告上所說可是當真?”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個大漢開口問了句。
“大理寺發的公文,那還有假。”一個胖官差說道。
翠紅樓,花魁無頭案,經唐王重審,若有人三日之內破此案,賞黃金百兩。
原來是三日前,大理寺就靠著從翠紅樓得到的一本花名冊,就抓了一大批人,最后將陪花魁喝酒的湖州節度使柳宏明嚴刑拷打,也不知是如何得到的簽字畫押的,但大理寺判決,三司會審,已經成了鐵案。
湖州節度使柳宏明是太子黨在京城外面最重要的一人,李睿深知這次是誰要致他于死地,不過他也猜不透為什么柳宏明會這個時候也恰巧在翠紅樓。
為了營救柳宏明,李睿深夜去了御書房,他本以為龍椅上的那位對于自己這個棄子根本不在意,不過當他還沒開口時,唐王就準了,讓他退下。
看到那布告沈傾梅,她很是感興趣,之前就對那無頭案很好奇,這次機會不就來了,只見她從人群后面擠了進來,走到墻邊撕開布告。
“好,怎么是個女子啊?”瘦官差道。
“瞧不起女子啊,誰說女子不如男。”沈傾梅白了一眼那瘦官差訕笑道。
這時胖官差立刻拉了拉瘦官差的胳膊,不知在后者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什么,那瘦官差大驚失色,立馬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翠紅樓。
進了翠紅樓第一時間,沈傾梅自然是讓官差先把這里圍起來,她走進二樓的蘇花魁的房間,自從蘇玉兒死后,那間房間就空了,也無人敢進去打掃,所以這里保留得很好。
推開門后,沈傾梅聞到一股惡臭的氣味撲面而來,她捏著鼻子,看了一眼整個房間,房間里陳設整齊。
之后她又緩緩走到窗邊,發現窗邊似乎有撬開的痕跡。
地上一灘血跡,從窗邊到房間里的。
這時只見沈傾梅捏著下巴,閉著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屋內沒有打斗,若這里是第一案發現場,這明顯顯然是熟人作案。
要是這里是第一現場,是熟人做案,但聽吳媽媽說那天酒樓人特別多,蘇玉兒唱了會兒戲收到一封信后便出了一趟門,沒見她回來。
也就是說蘇玉兒出門,可能是見某個人,被他人砍了頭顱后又運到翠紅樓,這里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那撬開的窗戶是故意設計的,制造入戶殺人假象,其實是尸體早就死了,被運了進來。
那么為什么要運回尸體呢?
想到這里時,沈傾梅突然掙開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開心地笑了笑,拍了拍手,“我想到了。”
之后沈傾梅便帶著兩名官差走出了翠紅樓。
站在不遠處的穿著月白衫的青年,望著那翠紅樓,目光盡是凌厲,而手中的鐵珠不停地在轉著轉著,當見到那少女腰間掛著的木制令牌時,隨后冷哼一聲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