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瑾被小福子屢次打斷,情趣毀得一塌糊涂,憤然掀開被子,扯過衣架上的衣衫。
鶯鶯側(cè)躺在床內(nèi)側(cè),雪膚凝脂,藕臂生光,美眸風情泛濫,挑著媚長眼尾,勾人得很。
李懷瑾穿好衣裳,親了親鶯鶯,“好姐姐,本殿得空再來?!?/p>
鶯鶯乖順地點點頭,目送李懷瑾出去。
李懷瑾走后不久,另一個男人進了屋子,鶯鶯身著肚兜躺在雪帳內(nèi),聽聞動靜,只是掀了掀眼皮。
男人挑開簾子,捻住鶯鶯的下顎,“連九弟都能拐上床,鶯鶯的本事可真大?!?/p>
“奴家是巫山樓的妓子,風娘讓我跟誰睡,我就得跟誰睡,半分不得自由。”鶯鶯迎著男人陰騭的雙眸,蛾眉彎彎,“殿下放心,鶯鶯并未失貞,不過殿下可得早些為鶯鶯贖身,鶯鶯也好為殿下守身如玉啊?!?/p>
男人消了疑心,低低笑一聲,褪去長靴,鉆進床帳內(nèi)。
李懷瑾坐上馬車,小福子趕緊催促車夫驅(qū)車,火速往皇宮趕。
夜半三更,魏都大街小巷人跡罕見,鵝毛白雪悄然飄落,夜色漆黑死寂,無端叫人毛骨悚然。
小福子疾步快走,心里擂鼓陣陣,瑟瑟冬風刮蹭著面門,驀地一道黑影橫街掠過,小福子步子一頓,警惕地摁住腰間懸佩的短劍。
李懷瑾守著車內(nèi)唯一發(fā)光的燈盞,四周光線昏沉,他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神經(jīng)緊繃,覺察到外面的異動,連忙挑起車簾,“小福子,發(fā)生什么事了?”
小福子退到車簾邊,方才的黑影子一閃而逝,他也沒看清,“殿下莫慌,只是飛禽罷了?!?/p>
李懷瑾稍稍松了口氣,落下簾子,虛脫般靠在馬車壁上。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吹得車簾起起伏伏,李懷瑾抱緊雙臂,磕著牙關(guān),睜大雙眼四處留意,一陣風灌進車內(nèi),吹滅了燈盞,四周倏地陷入一片黑暗。
“小福子小福子!點燈!快點燈!”
李懷瑾掀開簾子,雙目爬滿了血絲,瘋狂大喊大叫。
小福子翻身躍上馬車,拿了火折子,漆黑的車廂有了亮光,縮在角落里的李懷瑾才漸漸平息下來。
“小福子,她是不是回來了?”
李懷瑾抓住小福子,神神叨叨地呢喃著,眼中的恐懼一覽無余。
小福子正要說話,簾子忽然被風掀開,主仆二人齊齊朝外看去,不遠處赫然立著一名白衣女子。
那女子長發(fā)遮面,雙手耷拉在身側(cè),扭著脖子,緩緩地抬起頭來,露出慘白的臉龐。
“是是是是她,她變成鬼了!”
李懷瑾指著白衣女子,驚恐萬分地叫喊,眼睛又睜大了些。
小福子抱住李懷瑾,“殿下別怕,那不是鬼!”
話音剛落,馬車猛地震了一下,凄厲詭異的嗚咽聲裹在風中,車夫回頭看向車頂,眼中倒映出一張雙目淌血的死人臉,白眼一翻,瞬間被嚇暈過去了。
沒了車夫的掌控,馬車劇烈顛簸起來,小福子抱著渾身顫抖的李懷瑾,攀上窗沿穩(wěn)住身形。
側(cè)臉襲來一陣寒風,李懷瑾轉(zhuǎn)頭看去,一張死人臉赫然倒掛在眼前,嚇得他失聲尖叫,“啊啊??!你不要過來??!”
小福子抽出短劍,一劍刺穿了死人臉,迸射出來的血濺到李懷瑾臉上。
李懷瑾屏著氣,訥訥舉手摸了一把,拿開一看,眼珠子暴突,“我要回宮,我再也不出來過夜了!小福子救我!”
李懷瑾連哭帶喊,鼻涕眼淚橫流,分毫沒有一朝皇子的威嚴風范。
小福子慌忙誆哄,“殿下冷靜些,奴婢會保護殿下?!?/p>
李懷瑾攥住小福子,將他視作救命稻草,“你快去把那個人殺了,快去呀!”
小福子被他纏著,見他實在瘋魔得厲害,心一狠,一個手刀把人劈暈了。
放下李懷瑾,小福子鉆出車廂,收住馬兒的韁繩,控住馬車,他站在車頭,四處掃了一遍,街上空曠陰冷,寒月高掛,仿佛剛才鬧事的“女鬼”從未出現(xiàn)過。
馬車駛?cè)雽m門,朱紅大門合上,掀起一陣雪霧。
藏在暗處的人跟蹤到此才收住腳步,轉(zhuǎn)身朝巫山樓方向趕去。
“鬧鬼?”
季瑋姒放下手中的《策論》,抬頭看著向玉晉,“可看清鬼的樣貌了?”
向玉晉想了想,說,“是一個穿白衣服扮女鬼的人,披頭散發(fā),雙目流血,夜色不明,鼻子眼睛長啥樣看不清楚。那個李懷瑾似乎很怕鬼,嚇得屁滾尿流,倒是他身邊的小福子出人意料的沉穩(wěn)?!?/p>
屋內(nèi)燭光有些暗沉,季瑋姒拾起剪子剪燈芯,“哪有什么鬼?不過歹人作怪罷了?!?/p>
向玉晉問,“要我去查查嗎?”
季瑋姒擱下剪子,“你去聯(lián)絡(luò)鬼影閣的暗樁,秘密搜查李懷瑾回宮所經(jīng)街坊和他身邊的內(nèi)侍小福子。此人特地裝女鬼作祟,意不在刺殺李懷瑾,應(yīng)當有別的目的。”
向玉晉隨便翻了翻桌上的書卷,“那就依你的咯。不過李懷瑾這樣廢物,倒是讓我生了一計,你且想想,承德帝年老,衍太子有云相扶持,而李懷瑾膽小無用,若我們設(shè)計拉下衍太子,扶持李懷瑾登基,廢物治理不了江山,屆時齊魏大亂,對你而言皇位可不是手到擒來?”
季瑋姒展開一頁宣紙,提筆在紙上運墨,淡淡地說,“你當朝廷大臣都是擺設(shè)?凡事莫要想得太簡單,我們要除的絆子還很多?!?/p>
向玉晉面子過不去,故意惡心他,“顧九昭的傷也快好了,兩千黃金買初夜,是個人都不會放棄,到時候他要睡你,咋辦?”
季瑋姒神情微變,宣紙上多了一滴濃黑的墨,筆尖懸在半空久久不落。
他本意是要做唐繼明的門客,不想半途多了一個顧九昭,唐繼明是假斷袖,可顧九昭心性難測,他也無法確定,但就兩次見面相處來看,顧九昭更像是斷袖,還贈了一塊紫羅蘭手絹給他。
魏都人有贈手絹陳情的風雅習俗,手絹是貼身之物,作為贈禮便是向?qū)Ψ綄で笥H近之意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p>
季瑋姒下筆抹去了紙上的墨點,掩蓋方才心亂的證據(jù)。
向玉晉故意損他,“經(jīng)南野狗顧九昭,蠻勁兒讓你吃不消?!?/p>
季瑋姒當即一筆桿子扔過去,“說的什么渾話?”
向玉晉躲得快,人站在門邊,“說說而已,當什么真?讀你的圣賢書去吧,好歹是我爹的門生,要是科舉落了榜,我爹得多丟臉吶!”
門砰地關(guān)上,季瑋姒坐回原位,雙手捂著臉頰,竟是燙到心尖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