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昭先抵達縣衙，翻身跳下馬，把馬鞭拋給守門的武侯，大步流星地從正門進去，驗尸體的仵作看到他進門，齊齊圍上前去，七嘴八舌地匯報情況。

一群人停在擺滿尸體的院子里，顧九昭負手走在過道中間，身后跟著仵作頭領(lǐng)，他粗略地數(shù)了數(shù)尸體數(shù)目，問，“存活的匪徒有幾個？”

仵作頭領(lǐng)回，“共有四人，其中陸三身受重創(chuàng)，至今意識不清。人是醒了，說的話顛三倒四的，問不出有用的線索。另外三人都是鐵打的，獄卒嚴刑拷打一晚上都撬不開他們的嘴。”

“對三個完全被洗腦的人用酷刑當(dāng)然審不出什么線索，帶我去看陸三。”顧九昭用腳尖頂開覆蓋在尸體頭頂?shù)陌撞迹粡垷妹婺咳堑哪槺┞冻鰜恚掖铱戳艘谎劬桶寻撞继呋厝チ耍耙惶熘畠?nèi)死這么多人，不知道會不會鬧鬼。”

仵作轉(zhuǎn)身領(lǐng)著顧九昭往縣獄方向走，聞言不禁笑了，“世子也相信鬼怪之說啊？老夫跟尸體打交道也有三十多年了，從未見過妖魔鬼怪，根本不會有鬼的。”

顧九昭挑眉，“老先生如此篤定？前幾日九皇子夜半回宮遇鬼，陛下特令刑部郎中風(fēng)蕭野率虎賁軍查奇案，那風(fēng)蕭野可是弘文館的神童，連他都查不到線索，十有八九都是鬼出來作怪了。”

仵作篤定道，“世子莫要焦急，凡物所過之處皆有痕跡，郎中大人挨家挨戶搜總會搜出罪證的。”

“那便借你吉言了。”顧九昭搓搓手臂，打了個寒戰(zhàn)，“千萬不要是鬼，本世子最怕鬼了。”

仵作捻了捻胡須，朗聲笑道，“老夫見多了心鬼，還沒見過實際的，有機會，老夫也想親眼瞧瞧鬼是何模樣呢！”

兩人說話間，齊志領(lǐng)著季瑋姒從曲廊過來，仵作駐足行禮。

“齊大人安，伯言君安。”

顧九昭歪歪腦袋，看向季瑋姒，“怎么？你也要去審陸三？”

齊志往后看了眼季瑋姒，陪著笑臉為季瑋姒說話，“伯言君受太子之托查百順樓的案子，陸三是重要罪犯，伯言君有權(quán)提審他的，還望世子理解。”

顧九昭抄起手臂，“我沒說要為難你們，正好我也想審審陸三，一起唄。”

齊志猶豫開口，“陸三身體狀況不佳，人太多的話恐怕會影響他的情緒…”

查暗樁的事定不能讓襄世子搶占先機，不然他還那什么去跟太子邀功？

顧九昭伸手摁住齊志肩膀，“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他們山寨里的火石原料是從何而來的，不跟你搶功勞。”

齊志被看穿了心思，瞬間漲紅了臉，誠惶誠恐道，“卑職不敢。”

顧九昭收回手，轉(zhuǎn)眸看著季瑋姒，“伯言君，搭個伙唄。”

季瑋姒舉手作揖，“世子請隨意。”

四人一道進了縣獄，走過掛滿刑具的長墻，連續(xù)下了兩層才到最陰暗潮濕的底層重刑室，這一層關(guān)押的都是重刑犯，拷打時用的都是常人最難以忍受的法子，進到里面都能嗅到濃重的血腥味，一切的擺設(shè)仿佛都是從血池中提出來的。

顧九昭揉了揉鼻尖，走到一方鐵架床邊，虛掩著鼻翼，問齊志，“縣獄的防御能擋住匪徒劫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