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瑋姒從容地撇開張全的刀,放下茶壺,抬眸正眼看他,“陸三確實活著,就在縣獄里,不信你們自行去看。”
張全面上表情倏地猙獰起來,把刀架在季瑋姒脖頸邊,“你當我們真沒帶腦子?齊志那個賤人肯定派了重兵把守縣獄,我們去就是自投羅網!”
季瑋姒嘆口氣,泰然坐下,雙手抄進袖子里,完全不把脖子上的刀當回事,神色淡然地說,“脾氣別這么暴躁,我跟你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們不信我大可把我賣給縣衙。我也恨朝廷,斷不可能與朝廷同流合污算計你們的。”
張全逼問,“那你怎么解釋這次計劃失敗的緣故?你明明說過可以把狗太子擒到山寨當人質的!”
季瑋姒說,“萬事總有變故,我不曾料到襄世子半途會趕到百順樓。襄世子是誰?他是經南州的不敗戰神,曾以三百精兵擊潰三千敵兵,這樣的人物一來,我們的計劃會失敗也是情理之中。”
張全憤憤啐了一口,“他娘的晦氣東西,明兒定要尋個機會弄死他!”
季瑋姒舉手扣住茶杯,轉兩圈,“只怕是不等你們弄死他,他就要領著左衛軍來打你們了。”
“這、這怎么辦?”張全收起大刀,神情慌亂起來,“那小子打仗確實是一把好手,斷不能讓他領兵!”
季瑋姒側眸看,唇角勾起一抹冷邪的弧度,“所以,我們還是要好生合作的,三當家的下次造訪在下院舍時收斂些,畢竟這里是東城縣,外頭巡夜的街使耳朵十分靈敏,萬一聽到了動靜,咋們誰都跑不了。”
張全哼了一聲,舉手示意身后的兄弟收刀,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那你有沒有什么法子把襄世子干掉?讓他滾出東城縣也好!”
張全端起一杯茶,倒進嘴里咕嚕吞下。
季瑋姒搖頭嘆息,“他武功高強,憑你們還不夠他練手的,干掉是不可能的。”
張全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那你想怎么辦?下毒嗎?”
“你們聽過鬼怪之說嗎?”季瑋姒問。
張全想了想,“先生是說前些日子九皇子行夜路被女鬼糾纏的事兒?”
季瑋姒頷首,“風蕭野跟唐繼明都在嚴查此案,你們去齊志家中鬧上一次,把他們引到東城縣,再嫁禍給襄世子,這樣他不就被案子牽絆住了么?”
張全的臉色漸漸好轉,“先生此計可行,但嫁禍于他還得要一件信物。”
季瑋姒說,“我去辦。”
零零星星的小雪在半空中打著旋兒,顧九昭深夜掌燈伏案寫字,突然冷不丁地打了兩個噴嚏,嚇得身邊抱劍打盹兒的楊信連忙驚醒,并舉手搓兩下鼻子。
他醒了醒神,看到顧九昭披著一件氅衣坐在那兒寫得認真,忍不住抱怨,“爺,這都快子時了,您也該休息了。”
最主要是他很想回家睡熱炕頭啊。
顧九昭擱好毛筆,撿起薄如蟬翼的信紙,吹了吹上面的墨水,“你過來看看。”
楊信提起精神走過去,總算來了幾分興致,睜大雙眼湊近信紙一瞧,“四公子,你是天上的月亮,我是夜里的星星,把你包圍,讓你閃耀…你氣死我了都!”
楊信實在念不下去,氣得翻了個白眼,他還當世子爺費一晚上的精力是在研究攻打牙山的計策,不想竟是在發春!
有病,世子爺絕對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