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昭這段日子忙著閉門整頓王府事務,還不知曉外頭的香艷傳聞,季瑋姒說到不舉時并沒聯想到李文書,只當季瑋姒醋得厲害,聽聽也就過去了。
酒宴結束后,李文書醉得雙頰通紅,趴在桌上誰去扶都扶不起來。
李懷瑾回頭看向顧九昭,“皇兄一直這么待下去也不是辦法,二哥習武力氣大,幫個忙把他弄上車吧。”
顧九昭恨不得離李文書遠點,想了想還是過去把人抄起來,人家再蠢再笨好歹也是太子,他要是袖手旁觀,這群人的嘴指不定又要給他戴帽子。
一行人從竹風館出來,各自拱手拜別后就上馬車離開了。
顧九昭看著季瑋姒上了馬車,心里有些失落,他們好些日子沒見了,今晚好不容易偶遇一次,說話也是夾槍帶棒的,哪能慰藉相思之苦?
他無奈地搖搖頭,攙著李文書到轎攆前,同玄真一起把李文書塞進車廂。
李懷瑾弓腰鉆進車廂,轉身探出半個身子,對顧九昭擺擺手,“二哥,有空咱們還約著一起吃酒。”
顧九昭說,“你趕快回宮吧,別再像那天晚上一樣出事了。”
李懷瑾甜蜜蜜地笑了,“我就知道二哥關心我,二哥放心,我會安全回去的。”
孩子,你可真會自作多情。
顧九昭面上笑了笑,退到一邊,玄真叉手對他行了禮,繼而跳到車廂前板邊坐著,吩咐車夫啟程。
送走太子的轎攆,楊信從一旁走過來,“世子,該回府了。”
顧九昭望著夜色中燈火通明的長街,目光放遠,停在遠處輪廓模糊的巫山樓上,不覺發出一聲輕嘆。
“回吧。”
顧九昭雙手往后一背,轉身朝馬車走去,楊信在他上車后才坐到前面,撿起馬鞭驅策馬兒平穩地行在街上。
喝了一晚上的悶酒,顧九昭靠著車壁闔眸小憩,濃密的睫毛溫順地遮出兩片小巧的陰影,白皙的玉質肌膚泛起薄薄的粉,薄唇鮮紅水潤,微微啟開,喝出清冽的酒氣,身上散發著比尋常略高的熱度。
馬車停在王府門前,楊信跳到平地安撫馬兒,一個醉鬼突然撲到車邊,驚得馬兒慌動,車廂隨之搖晃起來。
“楊信,外面怎么了?”
顧九昭睜開眼,邊說邊傾身伸手掀簾。
楊信震驚的聲音傳進來,“太子殿下,您不是跟九皇子一塊回去了嗎?”
顧九昭剛松緩不久的頭又開始發脹了,燥意攀上胸口,他郁郁著一張臉鉆出車廂,趴在板子邊的醉鬼揚起脖子看他,傻乎乎地咧開嘴笑了,濃郁的酒氣撲到顧九昭面門,令他緊蹙了眉頭。
“楊信,送太子回宮。”
顧九昭下車,剛走一步就被李文書抱住腰身,耳邊一熱,李文書醉醺醺地犯渾,“子允別聽外面那群人胡說,本宮沒彎,本宮直得很,就是對女人沒興趣。子允感覺到了嗎?”
李文書在他后面動了動,手臂收緊,“怎么樣?滿不滿意?”
顧九昭頓時猶如被一百道雷霆擊中,臉黑得堪比鍋底煤,戾氣沖破鐵閘瘋狂爆涌,當即一把抄起李文書扔到地上,“你媽B的,給老子滾遠點!”
李文書一屁股坐在地上,醉意弱化了疼痛,他齜牙咧嘴地抽了一口氣,看到顧九昭毫不留情地把他扔在外面,太子的驕傲一骨碌興起來了,“顧九昭,你把本宮弄壞了,你得負責!”
“噗!”
隔壁楊信忍不住爆出一聲笑,余光瞥見自家世子爺黢黑的臉色,連忙把嘴抿住,但明顯彎成月牙的眼睛掩蓋不了他的心思。
顧九昭看看他,又看看王府門前守門的侍衛,惱羞成怒道,“都給本世子閉緊你們的嘴!今晚之事要是傳出去,本世子要你們的命!”
說罷,顧九昭憤然甩袖踏進門檻。
李文書此時站起來追進去,顧九昭只覺得后背襲來一陣風,心下暗叫不好,轉瞬就被后面的人推到柱子邊,緊接著肩膀一重,李文書踮起腳尖嘟著嘴就在他臉上吧唧一口,還猴急地往他嘴唇親過去。
“他媽的,李文書,你清醒點!”
顧九昭這回真被惹毛了,拉開李文書,一巴掌呼過去,差點把李文書扇倒。
這一巴掌力道很大,在李文書臉上留了五條手指印,后面看戲的侍衛都驚呆了。
李文書捂著臉,酒醒了三分,被顧九昭扇了一巴掌,他心里又委屈又氣惱,抬頭看著顧九昭,“你居然打我?”
在場人多,顧九昭不想跟李文書繼續糾纏,冷冷地說,“太子自重,你不想活命,我還想活命。我今后做你的左衛率,只為職責,不為其他,太子若是再向我發瘋,別怪我不客氣!”
“顧九昭,本宮都送上門來了你還不要,你就這般清心寡欲?”李文書怒聲質問他,眼眶紅紅的。
顧九昭沒想到李文書渾得很,他越是拒絕,李文書越是緊玩不放,紙包不住火,李文書再不知分寸跟他胡扯,承德帝那邊肯定要發難。
好在入夜已深,鎮南王府建在離鬧市較遠的黃金地帶,這時間段幾乎沒有人在街上走動,不然他很難得收場。
后面一輛馬車都沒有,看來李文書是一個人跑過來的。
他一個太子竟不怕有歹人路上行刺,自己一個人就跑過來了,又鐵了心借著醉酒賴上他,顧九昭實在沒辦法,只好招呼楊信先把人弄進府里。
“嗚嗚嗚…子允,不要走。”
折騰半天,李文書終于老老實實睡在王府客房里了,迷迷糊糊的倒有幾分可愛。
顧九昭給他拉上被子,又好氣又好笑地斥他,“你應該慶幸你是太子,但凡身份低點,老子能當場閹了你。”
李文書已經睡熟了,顧九昭自言自語罷,吹滅了屋內的蠟燭,出去時一并把門關上,偏過頭對守在門邊的楊信說,“你今晚就守在這里。”
楊信訝異,“世子,你才跟四公子分開幾天啊?不會真對太子死了心思吧?”
“你一張嘴叭叭些什么狗屎玩意兒?”顧九昭不耐煩地說,“他是太子,若在王府出了事,你我九族皆無。”
楊信尚有幾分懷疑,“可是方才在門口,世子可以讓屬下送他…”
楊信說到一半就停住了,目光停在前面,手下意識把住腰間的長劍。
顧九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前方的槐樹下赫然立著一個清瘦孤寒的白衣人,他不用看清白衣人的樣貌,光憑白衣人周身散發的氣韻就能認出來者的身份。
“阿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