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也就一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都是門下弟子自己分配。
君書白和林清佑此時卻一人舉著一盆水站在烈日下,臉色漲的通紅通紅的。各峰的親傳弟子路過他們身邊時都要嘲笑兩聲。
君書白發誓,他從沒這么丟臉過。相較來看,林清佑的臉皮倒是很厚,壓根沒理會周圍人的目光,反而墊著腳望眼欲穿的看著課室的方向。
這是瞧什么呢?
君書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就在這時,林清佑似是打了雞血一樣,高聲喊道:“三師兄!”
這是在干嘛?小蝌蚪找媽媽??
只見遠處手拿書冊的青年駐足回眸,淡漠到沒有一絲表情的神色微微動容,隨即款步朝著兩人走了過來。
“何事?”
聲音冷冰冰的,聽不出喜怒。
林清佑似是一點都不會看人臉色,甚至苦著一張臉開始抱怨了起來:“三師兄真真是心狠,都不肯幫我們求求情嗎?”
周玄瑾抬頭,冰錐一樣的視線驟然刺向了君書白。令他本能的顫抖了一下,高舉過頭頂的木盆傾斜,濺出的水花順著他的脖頸劃進了衣領中。暴曬過后的清水暖融融的,劃過皮膚時微癢。
回過神時,周玄瑾已經移開了目光,對林清佑慢吞吞的道:“師尊罰你,我如何求情?何況......”
說到這兒,周玄瑾又瞥了君書白一眼:“你不該罰嗎?”
這話怎么聽著像是專門說給他一個人聽的呢??
瞧瞧對方那毫不掩飾的惡意,君書白郁悶的都想撞墻了,這個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上的?!
“該罰,但是可不可以不罰站?”
看著一個大男人撒嬌,君書白覺的自己的節操也跟著一起碎了。
周玄瑾睫羽微微一顫,眼中的墨色逐漸加深,聲音依舊是一副慢吞吞的樣子:“那你想怎么罰?”
林清佑晃了晃手中的木盆,周玄瑾從善如流的接了過來,由著對方在他的耳邊耳語了一句。末了林清佑又輕聲補充了一句:“回去罰......求求你......”
周玄瑾眼中的墨色似是被暈染開了,隨手把那盆水塞進了一旁監督的內門弟子手中,手臂一伸就把林清佑攔腰扛了起來。
那內門弟子敢怒不敢言,林清佑驚呼了一聲,也來不及解釋,蹬著腿忙道:“還有小師弟呢......”
周玄瑾聲音微啞,語含不耐:“管好你自己吧!”
君書白:“.......”
嘩啦一聲,君書白被眼前這一幕震的三觀盡碎,半盆子水當頭淋下也澆不醒他逐漸混沌的大腦。
這一刻,他好像有些明白為什么三師兄會瞪他了。
果然,男人吃起醋來,簡直堪比核武器......
“他倆都走了,你不管嗎?”君書白回過神來,揚起下巴指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有些不甘心的追問道。
“回九師兄,三師兄一會自會去和峰主解釋,我們管不起。”
得嘞,他明白了。七師兄犯錯有三師兄給兜著,只有他這個小可憐沒人疼沒人愛,專屬背鍋俠非他莫屬。
突然,一只水瓢在眼前略過,緊隨其后的是手里木盆的重量再度回到了滿盆的狀態。
只見內門弟子一臉抱歉的看著他:“九師兄,師尊說這水一滴都不能少,好在您這是初次犯錯,只要堅持到日落,入夜就可以回去了。”
“......!”艸啊!這特么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君書白被氣的半死,又不敢揭竿起義。
怪不得七師兄性格開朗卻沒人和他親近,感情是這些人被他坑怕了。
還說什么絕情峰,才第二天就被他發現了一對百合一對基,確實很絕!
突然,手中一空,高舉的木盆沒了。君書白低頭看到地上折射出的影子,回頭望去,見到商硯塵正把木盆塞進那內門弟子的懷里,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那內門弟子由著他胡作非為,紅著臉磕磕巴巴的道:“商、商師兄......”
果然,主角的美貌是這個世界的頭號大殺器!
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襲無暇的白衣,淺青色的發帶松松垮垮的束著他如墨一樣的長發,這一點淡青點綴其中,顯得商硯塵整個人都清冷濯然、風華驚人。
在被按頭看完那本書的時候,君書白就曾懷疑過,這個主角到底要長成什么樣,才不會辜負作者那大量華麗辭藻堆砌出來的容顏。
起初他還覺得作者有些太夸張了,現在才恍惚覺得,可能并沒有夸張,商硯塵不管是從容貌還是氣質來看,的的確確是天上有、地下無,美的顛倒眾生。
沒錯,就是美。
或許一個男人被稱為美多少有些違和,但是君書白卻是真心實意這般感嘆的。
因為那種美,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麗......
“你先下去吧,寒山圣人若是問起,推到我身上即可。”
君書白晃了晃頭,覺的自己可能被太陽給曬傻了。
這人再美也是個男人,你看的這么來勁是要鬧哪樣啊?!
不行、他君書白寧直不彎,即便斷臂也絕不短袖、絕不!
待那內門弟子離開,商硯塵垂頭瞥見君書白紅腫的手腕,問道:“你這是被林小七給坑了?”
林小七?
指的是七師兄林清佑?
商硯塵見他垂頭喪氣的可憐模樣,自覺的把那些譏諷嘲笑的話語又給咽了回去。捏著對方的手腕,輕輕的揉捏了起來。
少年的手腕很細,輕而易舉的就能環住,經年掩在袖口中的腕子細膩白皙,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隱藏在表皮下,仿佛只要輕輕一捏,就能截斷一樣,脆弱而又柔軟。
未干的水漬把對方那烏黑的長發侵染的一縷一縷的,宛如條條黑蛇,籠罩在他的肩脊上,扭曲盤桓時刻想要將他吞噬遺盡......
莫名的,商硯塵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一股干渴感油然而生。這情緒來的莫名,卻又不受控制。緊隨其后的是滿腔焦躁無處宣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了兩分。
“嘶!疼疼疼、你丫快給老子放手啊!”
在對方捏住他手腕的時候,君書白就察覺到了,但見商硯塵指法嫻熟,按得他通體舒暢,也就由著對方去了,誰曾想這廝不講武德,背后下黑手,差點給他手腕掰折了,商硯塵漂亮纖長的手指像是一對鉗子一樣,力氣大到他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只能急切的痛呼著。
聽到他的叫喊聲,商硯塵的瞳孔微微一縮,當即就松開了君書白的手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君書白看著腕骨上那一道青紫的指印,恨得牙都癢癢了。還說什么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有意的!
商硯塵又問:“很疼嗎?”
當然疼了!不然你試試?!
君書白見到他這么一副白蓮婊的模樣,暗自摳緊了手指:“沒事、不怪你。”
商硯塵掃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道:“可我瞧著你......不像不怪我的樣子,難不成在心里偷偷罵我?”
艸、硬了、老子的拳頭硬了!
等他修煉有成那一日,一定把商硯塵打的他媽都認不出他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