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相通敵罪名已定,昭天下,覃相一府共計五十八人,斬立決,欽此!!!”
烈陽高照,午門外的唱官已經宣告了皇上對覃相一案最后的判決。
行刑場上,覃曉生穿著沾血的囚衣,散落的頭發胡亂地搭在身后,他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最后一次看向身邊最親的家人們——年邁的父親母親,以及本應有著無量前程的兩位兄長。
無邊的悔恨如浪般涌上心頭,可此時的心痛懺悔卻為時已晚。
身為青云國統領百萬軍隊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是他功高蓋主,是他不知進退,是他惹怒圣顏牽連了家人遭這無妄之災。
是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插在覃曉生脖頸后的亡命牌被劊子手取下,高舉的銀白色大刀明晃晃地反射著刺目的陽光,晃得他睜不開雙眼。
大刀落下前,他似乎聽見了周遭百姓驚呼聲……
他知錯了!
他真的知錯了!
…………
深秋,汴京城內。
一抹黑色的人影在萬春樓上方一閃而過,眨眼即逝。
萬春樓正對著的京城大街上,數十名六扇門的捕快聚在一處,各個緊握腰間長刀,看著熙熙攘攘迎來送往的萬春樓正門,神色凜然。
“看清楚了嗎?剛才那人真是墨白?”六扇門總捕頭鄭逸塵手握佩劍知白,身著卷云紋緇衣,沉聲向身前的人問道。
“回頭兒,看清楚了!的確是俠盜墨白!”
“頭兒!這是屬下從一具尸體上取下的飛鏢,正是墨白慣用之物!”
摩挲著飛鏢一頭雕刻精細的桃花印記,鄭逸塵抬頭看向縈繞著酒色氣息的萬春樓,俊朗的眉目間滿是堅定,“走!跟我進去看看!”
萬春樓是青云國汴京城數一數二的花樓,樓中不僅有嬌滴滴的小娘子,還有羞答答的俏倌人。
在萬春樓眾多的美人兒中,最讓人求之不得的,便是艷冠群芳,模樣生的比女人還嬌媚的頭牌男倌姜彥。
不過,只要是常來萬春樓的人都知道,姜彥從掛牌的第一天開始,雖然可以和不同的恩客撫琴對弈,但若是要談其過夜的,從來只接待一人。
這人便是覃相爺的第三子,掠人田地調戲婦女耽于玩樂,年僅二十就成了縱橫汴京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紈绔少爺——覃曉生。
是的,覃曉生重生了。
劊子手的那一刀,直接將他送到了自己五歲的時候。
重獲生命,他知錯就改。
這一次,他斂了鋒芒隱了才能,用十五年的時間,將自己從一個能文能武的大將軍,變成了好逸惡勞的紈绔公子。
或許是因為骨子里那一股為國為民的正氣猶在。
再活一次,明面上,他好色浪蕩,但暗地里,他卻是縱橫四國劫富濟貧的俠盜墨白。
屋內炭火燒的正旺,姜彥著了一襲紅色長衫,披散著一頭黑發,一個人坐在房中看著滿桌子的殘羹冷炙喝著悶酒,頗有些顧影自憐之意。
忽然,窗戶被人從外一掌劈開,一陣涼風灌入屋內,冷的姜彥一個激靈。
隨著涼風一起躥進屋里的,還有一身黑衣的覃曉生。
見覃曉生外出歸來,姜彥急忙放下手中酒杯,迎了上去,“你今晚又是去哪兒偷雞摸狗了?怎……怎么一身的血腥味!?你受傷了!?”
覃曉生取下銀色面具,露出一張讓人嫉妒的俊臉。
細長的眉稍下一雙盛滿春光的雙眼,明眸生輝丹唇皓齒,只道若是他不言不語不動作,倒是像極了從哪座仙山下凡的謫仙,又或是從某位當世名家的名畫上走出的俊俏公子,一派明媚風光無限。
可就這么一個看上去本應如春風一般的男子,卻是腳一沾地就開始脫衣服,一貫嬉笑不正經的面上還少有的出現一抹急色,口吐芬芳像是家常便飯一般,一瞬將其皮相給人帶來的好感,破碎的連渣都不剩。
“這血腥味是別人的!他娘的!今日我失手了,還惹了一身的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