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秋,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要記住,我與你同在…”
空靈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溫暖的水在腳底流動,婉秋坐在狹窄的浴室隔間,看到一雙赤裸的腳穿過地面。
意識莫名恍惚,仿佛靈魂出竅般,她能看到一個孤獨的女子背影,她穿著寬大的白色襯衫在澡堂穿梭,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
黑暗的醫院,她在修電機,耳邊是令人窒息的心跳聲,‘嘭!’的一聲,電機炸了。
一切都戛然而止,婉秋睜開眼睛,一陣頭暈腦脹,眼睛又酸又澀,眼前是幽暗的房間,她坐著柔軟的沙發。
房間里只有電腦屏幕在發著光,里面的游戲畫面在閃動,意識開始凝聚,她變得越來越清醒,周圍的一切都如此陌生。
轉頭望去,身旁的沙發上半躺著一個人,他穿著灰色家居服,臉上蓋著外套,也不知是死是活。
婉秋低頭看了眼自己,穿著同款家居服,灰色絨布睡衣,袖口有一圈紅邊,潔白嬌嫩的手透著光。
沙發上的人伸手扯開外套,朦朧光線下,婉秋終于看清他的模樣。
他生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棱角有些像外國人,像是小說里的翩翩貴公子,身上還帶著時光沉淀下來的穩重感,不世俗,又清高,他嘴角的笑容溫暖又曖昧。
他慵懶的倚靠著沙發,一臉散漫的看著婉秋,緩慢向她靠近。
婉秋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了些,故作鎮定的對他說:“我想喝水。”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聽起來虛弱無力,她的腦子一直在嗡嗡作響。
身側的人伸手撐住桌角起身,懶洋洋的說:“好,我去給你倒水。”
昏暗的客廳角落,飲水機‘咕咚’響了一聲,他從黑暗中走來,粉色的櫻花玻璃杯被放在桌上,他的手干凈白皙,仔細一看,他的虎口處有一朵彼岸花,在黑夜中,乍眼的紅。
那是胎記,婉秋知道,她原本的身體耳后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
他坐回沙發,親昵的靠著婉秋,在她身上蹭了蹭。
婉秋打量著四周,幽暗的房間,電腦桌上擺著一臺電腦,畫面停駐在直播結算界面,觀眾流量到達幾千萬,禮物收成更是多到令人發指。
電腦左下角的時間顯示2021年6月1號,和她原本的時間是同步的。
靜謐的夜晚,時間在流逝,婉秋端著杯子喝水,那個人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與她十指相扣,陌生又熟悉的體溫,讓人顫栗。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干凈,帶著幾分少年的磁性,他說:“我們去睡覺吧。”
“嗯…”
婉秋點頭,茫然被他牽著,剛起身,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他關了電腦,在黑暗中拉著她向前走,走廊的燈自動亮起,他的背影修長而纖瘦。
他們走進臥室,他躺到床上,拍拍身側的位置,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愣著干嘛?上來睡覺啊。”
“嗯…”
婉秋爬上床,他伸手將她拉入懷中,清雅的木質香調向她飄散而來,像是黑夜中獨自開放的曇花,正如這夜晚,這人給她的感覺一般。
她在枕頭底下摸索到一部手機,桌面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她手里捧著雛菊,瞇著笑眼對鏡頭笑得很開心。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是另外一部手機,被那個人隨手掛斷,婉秋拿著手機佯裝記性不好的自言自語:“哎,我手機密碼是什么來著…9……”
他放下手機,看了婉秋一眼,溫柔又略顯無奈的眼神。
“19990202。”
“啊…知道了!”
婉秋翻身去解鎖手機,他勾著嘴角,輕輕的說:“笨蛋…”
她打開信箱,一個叫若若的人發來短信,“容容,算了吧,顧思然根本就不喜歡你…”
早上九點多,陸宇的短信,“你為顧思然做那么多,可是他根本不搭理你,你又何必呢?”
陳思琪,來自昨天中午的短信:“聽說你今天又去找顧思然了?他們戰隊的人都在群里嘲諷你。”
婉秋點進微信,好友被全部刪除,只剩下一個被置頂的聯系人,備注是‘思然’,很熟悉的名字,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打開瀏覽器搜索這個人的名字。
顧思然,1998年4月12日出生,司職《英雄聯盟》中單,是國際電子競技俱樂部KCT隊員,曾帶領KCT取得三屆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冠軍,四屆英雄聯盟季中冠軍賽冠軍。
婉秋深吸一口氣,這是個大佬啊,而且這個大佬就躺在她身邊。
顧思然從背后抱住婉秋,很親昵的靠在她肩頭蹭了蹭。
“你還不睡嗎?”
“現在睡。”
婉秋轉身掙脫他的懷抱,摸著額頭虛弱無力的對他說:“我有些不舒服,別跟我說話了,我想休息。”
顧思然起身打開臥室的燈,婉秋被燈光刺得半瞇著眼,終于看清這里的全貌。
灰色系裝修風格的臥室,墻角擺著米白色的單人沙發,左側是衛生間,右側是他們剛經過的臥室門。
顧思然關了頭頂的燈,貼心的為她打開床頭吊燈。
暖黃色的燈光下,他擔憂的探了探婉秋額頭上的溫度,輕柔的問:“哪里不舒服?要去醫院嗎?”
婉秋側過臉不看他,瘦小的臉蛋略顯蒼白,她半瞇著眼,疲憊不堪的對他說:“沒什么,休息一晚就好了。”
“好好休息~”
顧思然揉了揉她的腦袋,傾身親吻她的額頭,然后伸手關了燈,繼續抱著她睡覺。
時鐘滴滴答答的在轉動,婉秋在黑夜里等了很久,她的腦袋不停脹痛,她困倦不已,卻久久無法入睡。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身側的顧思然傳來平緩的呼吸聲,婉秋悄悄走進衛生間打開燈,放眼望去,敞亮的衛生間里只有男生的洗漱用品。
轉頭看去,鏡子里的人是中長發,標準的鵝蛋臉,圓圓的眼睛,挺俏的鼻梁,一對紅唇微抿著,看起來單純又無辜。
她抬手摸了摸頭發,‘嘶’,一陣觸痛,這個身體主人頭上腫了一個包,湊到鏡子前仔細看,她的眼睛帶著血絲,有些紅腫。
婉秋躺回床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身體傳來的不適在提醒著她,這個身體的主人經歷過一段痛苦的過程。
她緩緩閉上眼睛,疲憊不堪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