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身筆直西裝的湯正元就走了進來，他薄唇緊閉、眼如鷹鋒，嚴肅的臉上摸不清情緒，一進來便挨個與警察握手寒暄。
正如劉聰心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眼睛里時刻透露著嚴肅、冷冽，卻還是故意表現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慈善模樣，總讓人覺得別扭，長大后的劉聰心才明白了這種感覺。
辛白芷盯著這個商界之虎，短短幾秒鐘的對視時間，他便在他的眼睛里，察覺到了一絲狠厲與狡黠。
辛白芷率先伸出手：“湯先生，您好！”
湯正元臉上并沒有太多悲痛之意，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警察同志，要查到殺害我女兒的真兇，還希望你們多費心了。”
辛白芷點了點頭：“哪里，應該做的，湯先生還請節哀。”
湯正元的目光有了片刻的哀痛，但很快消失，他不經意地往劉聰心身上一掃，隨即將湯母的手拉過來，溫柔地安慰，引來周圍人一片艷羨的目光。
果真如新聞中報道的一樣啊，這么和睦幸福的一家人，哎！隨即又對劉聰心這個待定殺人犯投來憎惡的目光。
————
辛白芷：“聽說你們以前是情侶？”
蘇快：“嗯，不過已經分手很久了。”
辛白芷用筆敲了敲審訊室的桌子，有些質疑地問道：“不是三個月以前嗎？”
蘇快皺了皺眉：“嗯，這三個月恍若隔世。”
辛白芷：“你說昨晚劉聰心尾隨你們到聚會地點？”
蘇快：“對，昨晚她行動詭異，從劇院就一直尾隨我們到了聚會地點，婉婉的事發地點相隔我們吃飯地點，就兩條街。”
“昨晚我們吃完飯就走了，本來我想送婉婉回去的，但她說要去見一個朋友，讓我們先走，現在我想，她應該是見劉聰心去了，兩人應該發生口角，劉聰心嫉妒婉婉搶了她的女主角，所以動了手！”
“善良的婉婉怎么會是那個瘋女人的對手！說不定她還找了別的幫手！”蘇快說得振振有詞，好像他當時就在現場一般。
辛白芷坐在對面若有所思，聽著他一口一個婉婉，一個一口一個瘋女人，他嗅到一絲不平常的味道，所以他提出疑問：“所以你現在是湯婉的男友？”
蘇快目光一緊，埋下頭：“不是，我和婉婉只是好朋友，婉婉，是我見過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如果能重來一次，我絕不可能選擇劉聰心！”
只是好朋友？辛白芷敲了敲手中的筆，言語間如此沒有擔當，他不知道這個男人除了有副好看的皮囊究竟有什么值得她們傾心的，但如此看來，劉聰心與湯婉不僅是事業上的競爭，更有情感上的仇怨。
蘇快見辛白芷的面色不佳，連忙解釋道：“劉聰心那個瘋女人，為了得到舞劇女主角的位置，不惜和我們的一個導師搞到一起，紙是包不住火的，想想真令人惡心！”
“事后又還找了她不知在哪里交的混子朋友，幾次三番恐嚇婉婉，甚至往她們家院子丟汽油瓶，想燒房子，好在只是丟進了院子就被保姆發現了。”
他緊緊攥著拳頭，眼底全是恨意：“你不要被她表面的樣子騙了，那個女人沒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也就是婉婉大度，從來不予計較。”
一想到劉聰心，辛白芷便有些失神，不知為什么，那個女人就像有一種魔力，不管多少證據指向她，他竟鬼使神差地覺得她不是真正的兇手。
辛白芷：“說說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這應該不是該做進口供里的吧？蘇快皺了皺眉，但看在對方警察的身份，也只有慢慢道來：“那時我們剛剛入學，我一眼就見到人群里的劉聰心……”
“說實話，她確實很扎眼，一眼看去……無可挑剔，很多男生都喜歡她，但我是被她身上獨特的氣質所吸引的”
他的思緒慢慢飄遠：“那時的她干凈陽光，勇敢無畏，努力而堅毅的樣子，我那時被迷惑了，整整追求了她三年，我們才在一起了。”
“只是誰知道，她的勇敢無畏是貶義詞，簡直是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我媽說得沒錯，那種窮人家的女兒，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完全......”
辛白芷看他愈說愈烈，輕輕拍了拍桌子：“好了好了！”
蘇快正說到情緒高漲，就被人打斷，心里極其不爽，而且總覺得這個警察言語間在維護那個瘋女人，但礙于對方是警察，才強壓下這股憋屈。
——————
湯母：“我的婉婉方方面面都十分優秀，從小就乖巧聽話又善良，她甚至見到地上的螞蟻也怕踩著，也會繞道走，她對劉聰心那是多么好啊！”
“從小學開始，我的婉婉就跟劉聰心好一塊兒了，經常把她帶回家來住，后來她爸爸破產、失業，都是我的婉婉常去接濟的！”
“她還那么小就那么善良，再后來，她們上了同樣的初中、高中，最好的舞蹈學院，都是我們家資助的，不然以她們家的經濟條件，怎么可能上得了好學校。”
她雙眼通紅，低垂著脖子，不像來做口供，只像是來抱怨、來做回憶的。
辛白芷將桌上的紙巾推了過去，但她沒有接，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看著就很昂貴的絲巾，點了點眼角。
她接著說道：“有一天我在家，門口來了幾個混混，往我家里扔了幾個汽油瓶，還好發現得早，不然我家可能就被燒了，而抓到的那幾個混混，他們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手里拿的卻是婉婉給劉聰心的門卡！
“我就說怎么可能什么人都能來這高檔別墅區里邊兒，警察同志，你說，我們家哪里虧待了她？她簡直就是白眼狼啊？”
辛白芷：“您的女兒除了劉聰心，還有沒有結別的仇家？”
湯母面露驚訝，有些不悅，合著她剛才說了半天，這人是一點沒聽懂嗎？她有些激動：“我的女兒人人都夸，你去問問，她能跟誰結仇家！要是真有，那也是別人嫉妒她！就好比白眼狼的劉聰心，那就是根本沒有心之人！”
————
木琳：“我是婉婉最好的朋友，婉婉善良溫和，是我見過最好的人，而劉聰心，只是一個充滿窮酸氣不斷想往上爬的人。”
辛白芷撫了撫額，他知道帶情緒的口供只能聽個皮毛。
————
鄰居陳大姐：“因為他父母的突然去世，她們一家又是外地人，在這里沒什么親戚，所以我時常過去照看她。”
“昨天晚上，聰心的確回來得比較晚，但我相信她不會做那種事情的，她每次見我們這些鄰居也都十分禮貌。”
辛白芷：“嫌疑人在你們那一片有沒有什么不好的朋友，比如混混。”
陳大姐眼睛轉了轉，隨后搖了搖頭：“沒有，我們沒見過，唯一見過她跟男生在一塊，就是她的男朋友，是和她一個舞團的，不過前段時間好像分手了。”
“兩個人在樓下大吵了一架，雖說傳出一些不好的話，但我們這些鄰居都很相信她。”
辛白芷點了點頭，這時，陳大姐反問道：“你們會查清楚，給我們聰心一個公道吧？”
他愣了愣：“嗯，如果她是清白的，我們當然能還她公道。”
夜幕降臨，累了一天的辛白芷還在不斷回溯著這起案件，正好跟那個人有關，可以借此好好查查他的底，查清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