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此次項目的發(fā)起人，孫一鳴給姚遠的印象很深刻，也很正面。

豁達幽默，風趣有禮。

這是目前為止，姚遠接觸過的客戶里最有大老板氣質(zhì)的一個。

姚遠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這位在他心里飽受好評的孫總，別玩臨陣變卦的狗血戲碼。

16:43分，距約定時間已經(jīng)過了13分鐘。

一輛老款的奧迪A6自街口姍姍來遲。

姚遠心里的石頭落了地，擠出笑容迎了過去。

孫一鳴歉意真誠的自嘲道：“對不住啊姚遠，讓你久等了。京城的交通就像我的前列腺似的，都把我堵傻了。”

兩個男人相視發(fā)笑，倒是孫一鳴身后的女助理有些面紅耳赤。

這女孩姚遠之前就見過，據(jù)說是孫一鳴新招的實習生。

三人進了大樓，姚遠在前方帶路。

“孫總，合同以及相關的補充協(xié)議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智美這邊的工程部項目負責人也會參與簽約，方便日后工作的開展和對接。”

孫一鳴點頭道：“正合我意，剛好今天我的時間也不多，一會還要見別的客人，那我們就速戰(zhàn)速決。”

“好！”

到了會客室，孫一鳴先看了遍合同及兩份補充協(xié)議，看完又交給自己的女助理看了兩遍。

確認無誤后開始簽字，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異常順暢。

合同簽訂，雙方各執(zhí)一份，這次合作總算是塵埃落定。

送孫一鳴上車之前，姚遠問了一個問題：“孫總，如果換個營銷人員對您服務，您是否還會選擇智美？”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孫一鳴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會，但……應該不會這么快。”

凱源是否選擇智美，的確不是姚遠這個小小業(yè)務員能夠左右的，甚至不是他這個集團副總能夠左右的。

他的價值只能體現(xiàn)在溝通上。

對此，姚遠既松了口氣也難免有些失望：“……既然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孫一鳴是商場滾爬過來的人精，一下就聽出了姚遠的弦外之音：“人事有變動？”

姚遠赧顏：“……還沒確定。”

孫一鳴拍了拍姚遠的肩膀：“看你一臉憔悴，肯定是有煩心事，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可以跟我說。”

“謝謝孫總……暫時還不需要……”

送走了孫一鳴，姚遠默默地回到了工區(qū)。

幾個相熟的同事嘰嘰喳喳地歡呼著，為姚遠簽了大單而慶祝。

反而只有姚遠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為了賺這三萬塊錢，姚遠硬提著一口氣堅持了一天。

如今錢已經(jīng)到手，他這股氣卻散了個七七八八，現(xiàn)在腦袋里全都是那張“催命符”。

“今晚總公司視頻培訓，全體加班。”鄒偉走到辦公區(qū)正中的位置，向所有人宣布了這個噩耗。

前一秒還歡天喜地辦公室，后一秒就一片哀嚎怨聲載道。

鄒偉對這種情況太熟悉了，說話前使勁兒咳嗽了兩聲：“咳咳，再宣布一個消息，晚餐吃KFC，公司報！”

哀嚎之音霎時間淡了下來，反倒是有幾聲興奮的叫好響了起來……

姚遠默默看著鄒偉一臉得意的返回了辦公室，像只陰謀得逞的狐貍。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種手法很簡單，但也很有效。

作為過來人，姚遠和那些老同事們都深受其害。

從一開始的絕不加班，到加班也可以，給點加班費就行。

再到加班成常態(tài)，加班費根本不敢想，只希望別加太晚。

最后，一頓公司出錢的晚餐，仿若成了恩德和賞賜……

底線就在這種環(huán)境下，一點點的被突破，可笑又無奈。

叮~叮~

兩聲微信提示音打斷了姚遠消極的思考，鄒偉和陳璐像商量好似的分別發(fā)來微信。

鄒偉：“小姚，有空的話來我辦公室一趟。”

陳璐：））））））10'

姚遠起身走向鄒偉辦公室，又點開了陳璐的語音放在耳邊。

陳璐那軟糯的聲音自手機里傳來：“愁眉苦臉的乖孩子，敢不敢跟壞孩子一起逃課？”

姚遠苦悶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瞥了眼“銷售經(jīng)理”的門牌，推門而入。

一進門，鄒偉先是很客氣的給姚遠拉了把椅子：“坐。”

然后又滿臉堆笑的拋了盒軟中華給姚遠：“小姚啊，凱源這邊的事兒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你和我之間那個約定……？”

姚遠直接把軟中華揣進了兜里，坦然道：“錄音我早都刪了，放心吧”

鄒偉有些狐疑的看著姚遠。

“手機給你，隨便翻。”姚遠把手機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還能信不過你嘛，不用看了……”鄒偉把手機推了回去，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姚遠這么上道，非常滿意的說道：“那行，沒別的事兒了，你回去參加培訓吧。”

姚遠撓了撓頭：“今天晚上我有點事兒，可能參加不了這次培訓了。”

“總公司這次培訓很重要，不聽怪可惜的。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兒，就別請假了。”鄒偉耐心說道。

“真的很重要。”

“你在這兒又沒什么親戚朋友，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鄒偉偽裝出來的那點耐心終于消耗殆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姚遠就知道鄒偉的本性不會變。

他務必認真的看著鄒偉：“我約了人一起吃螃蟹。”

“姚遠！”鄒偉一拍桌子：“你別太過分！”

“下班回家反而成了我過分？你沒毛病吧？”

說完，姚遠便拿起手機徑直走向門外。

“小人得志啊小人得志，真tmd是小人得志！”

鄒偉氣的不輕，一個刺兒頭張志新本就夠他煩的了。

如今連軟柿子姚遠也成了捏不得碰不得的仙人球。

此時的姚刺頭遠已經(jīng)到了電梯口。

趁著等電梯的功夫給陳璐發(fā)了一條消息：“乖孩子負責紅酒，壞孩子負責螃蟹，搞定之后我家集合！”

也許是陳璐的“乖孩子”三個字刺激到了他，也許是看著老鄒吃癟實在值得慶祝。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他決定出一次血，整瓶紅的嘗嘗。

為此，姚遠特意跑到了兩條街外的法國紅酒專賣店。

暖黃色的射燈自上而下潑灑在一瓶瓶紅酒之上，在木質(zhì)酒柜的襯托下，這些精美的紅酒看起來是那樣高檔。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能幫到您的？”

服務小姐穿著標準的法式套裝，白色襯衫配黑色小馬甲。

平整的襯衫領口還有顆金色的扣子，反射著金黃耀眼的光。

姚遠突然有些后悔，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這套西服還不如服務小姐那身高檔。

有種尷尬并不來自于其他人的不屑，而是來于自己心里的不安和焦躁。

早知如此，倒不如直接去個大點的超市買些便宜紅酒。

“先生，有喜歡的酒嗎？”服務小姐又微笑著問了一句。

姚遠微紅著臉，極力的回想著張志新曾炫耀過的好酒名頭，他實在是不想說出“拉菲”這兩個字。

一是覺得拉菲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不僅不高檔，反而會露怯。

二是怕人家真拿出來一瓶，自己買不起……

不知殺死了多少腦細胞，姚遠總算想起了“勃艮第”這么個詞，像抓住根救命稻草：“額……你們這有勃艮第牌的紅酒嗎？”

該露的怯，永遠都躲不掉。

姚遠根本不知道，勃艮第從來不是一個紅酒品牌，而是一個地名，一個盛產(chǎn)紅酒的地名。

好在服務小姐的專業(yè)超出了他的預期，不僅沒拆穿他的尷尬處境，還很懂事的推薦了一款售價469元的勃艮第杜布瓦村酒莊的黑皮諾。

這是一種微妙的默契，一個強裝鎮(zhèn)定自若，一個默默配合不拆穿。

從酒莊出來，姚遠叼著煙站在街邊。

低頭看了看手里包裝精美的紅酒，不禁自嘲一笑。

看來老鄒還真應該給張志新那頭種馬發(fā)些額外補助，裝逼這種事確實挺辛苦。

早知如此尷尬，還不如喝二鍋頭來的痛快。

回到租住的地下室，陳璐發(fā)來微信：“螃蟹已上路，姚總準備好哦。”

姚遠粗略的記得，陳璐租的公寓離自己家不算遠，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

瞄了眼自己的“家”，亂倒是不亂，就是寒酸了點。

連紅酒杯都沒有……

紅酒杯！

姚遠突然覺得，四百多塊錢的紅酒，如果倒在扎啤杯或者三錢的小酒盅里，應該都不會太好看……

想到這兒，姚遠像條發(fā)了情的公狗，拿起鑰匙和手機，一躬身就跑到了小區(qū)邊上的小超市里。

氣都沒喘勻就開口問道：“姨，你這兒有高腳杯嘛？喝紅酒的那種？”

“你去對面，那兒有。”超市阿姨指著對面的大超市說道。

得，電影里的姜文能為了醋包餃子，那他就能為了“螃蟹”買杯子，再為了杯子過馬路……

只是這馬路過的可并不輕松，只能走街角處的地下通道。

這么一繞遠，一來一回最少也得十幾分鐘。

等他捏著兩支高腳杯返回小區(qū)門口時，拎著一袋子大閘蟹的陳璐剛好下車。

這娘們不僅僅取來了大閘蟹，還換了身兒更惹火的衣服。

下身蕾絲包臀短裙，上身兒一字肩的領口，大片雪白刺眼奪目。

真可謂是要山有山，要腿有腿。

姚遠就這樣看楞了神。

陳璐屬狗，可嗅覺比狗還靈，不到三秒就發(fā)現(xiàn)了身后的姚遠。

她無比吃力的舉起手里的大閘蟹，沖著發(fā)呆的姚遠吼道：“歪！那個男的，別發(fā)呆啦！回家吃螃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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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大帥比和大漂亮們，聽說過當當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