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侄，你這樣說，是大錯特錯！”

神虛道長毫不客氣，拉長著臉，嚴厲的說道。

“你以為人族是誰的，不是某一個人的人族，是我們所有人的人族。所有人在一起，才構成了人族。只要是人族的一員，就是人族的一個希望，有能力去改變人族。”

吳極神色自若，沉靜自如，沒有因為神虛道長的話動搖。

前世，他毒雞湯沒少喝，早就百毒不侵了。虛道長這一杯，還毒不倒他。

神虛道長何等閱歷，他一看吳極的表情，便知道吳極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吳極師侄，你知道我們人族是憑借什么存續至今，并且擊敗萬族，成為天地主角的嗎？”

“......”

吳極張了張嘴，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圣人扶持，天道注定，不是！

洪荒世界，不是一顆星球，而是一座龐大的宇宙。在一座無邊無際的宇宙之內，成為天地主角，沒有強大的實力，沒有足夠的底氣，是絕對做不到的。

一群凡人，人數再多，再會繁衍，不夠強大，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足跡留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圣人大教，或許在背后推動了人族文明的發展，但不算圣人，他們的實力和洪荒萬族相比，其實是不堪一擊。

圣人會扶持人族，卻不會成為人族的保姆。

然而，人族是怎么從一個不周山下的小族，成為洪荒大族，最終主宰洪荒的？

神虛道長表情肅穆，開口道：“薪火相傳，生生不息。你們這些晚輩，都要忘記了。”

在修道界，吳極只比神虛道長低一個輩分，但是在人族，神虛道長絕對可以做吳極的老祖宗了。

五帝時代之前，沒有萬年天命之說，一任人皇，至少要坐九十九萬年，五帝落幕，人族鼎定大勢，人皇在位時間，最多只能是一萬年，便出現了萬歲。

神虛道長是軒轅時代的人族，吳極是商朝的人族，輩分差得太遠了。

因此，吳極也無法理解，神虛道長對人族的情懷。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吳極口中道，他確實不懂。

若在一個末法世界，不講究跟腳，只要不斷學習，不斷進步，確實能夠“生生不息，薪火相傳”。

可洪荒是一個神魔世界，還是一個頂尖的神魔世界，血脈，跟腳至上，談這些虛無縹緲的精神傳承，就扯得太遠了。

光的力量，除了小孩子，有幾個人相信呢？

神虛道長解釋道：“在上古時代，巫族，妖族相互爭斗，在決戰前，他們為了防止其他種族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滅絕萬族之事。”

說話間，他雙手一打，一道光幕出現在吳極面前，其中顯露出尸山血海，慘絕人寰的地獄景象。

隨著神虛道長的講述，那畫面也不斷變化，把人族的血淚史給展現了出來。

巫妖出世太早，天地資源予取予求，強得不可思議，人族卻剛剛興起，和它們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

吳極看到的場景，全部都是人族被屠殺，被吞食，被烹飪的景象。

巫妖兩族兇殘，無論是壽元將盡的老者，還是身懷六甲的孕婦，亦或是剛剛出世的嬰兒，都一律滅絕。

但是，有一點，畫面中的人族，沒有一個人放棄，沒有一個人絕望。

他們相互犧牲，用自己的命，為同族換取生的希望。

轟！

一尊太乙金仙擋在如山海一樣的妖族大軍面前，狂吼一聲過后，自我引爆，與妖軍同歸于盡。

又是一位太乙金仙，肉身都破碎了，那殘留的元神，燃燒著最后的生機，卻手持后天靈寶，與一位妖圣廝殺，打得天地崩滅，日月沉淪。

無論是哪一種，他們的身后，都有一群螻蟻一樣弱小的同族。

神虛道長看過很多遍，已經木然，吳極卻有些心顫。

妖族，巫族都是異族，圣人站在種族之外，可以有教無類，他是人族，只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種心靈沖擊，是前所未有的。

不過，吳極經歷了流云宗的毀滅，對這些事情，有了他自己的看法，他已經不會像愣頭青一樣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

“你知道，這些實力強橫的先輩，為何不惜身死道消，無數年修為化為飛灰，只為了救一些毫無反抗之能的后輩嗎？”

神虛道長大手一揮，撤去了光幕。

“為何？”

吳極反問。

他雖然想到了一些，但是他還想聽標準答案。

神虛道長輕聲道：“因為希望只在未來。在那些犧牲的先輩的心中，人族崛起的希望，在于下一代。只有一代一代傳承，一代比一代強，人族才能延續下去。反過來，即便人族出現一尊圣人，如果人族一代不如一代，最終也會衰落，成為一個沉淪種族。”

在神虛道長的話語之下，吳極突然感覺，他變得渺小了。

神虛道長的理論，是他從未接觸過的。他一直都以為，一個有圣人坐鎮的種族，永遠都不用擔心滅族。

沉淪種族，一個永遠原地踏步，無法再進步，無法再突破的種族，不是被后來者迎頭趕上，就是毀滅在無休止的內斗之中。

“先輩們想得如此深遠么？”

吳極暗暗心驚。

按照道理，這種思想更應該是被他這個穿越者想出來才對。然而，他不僅沒有想到，還是那些洪荒時代的先輩所預見的。

“那和弟子建立宗門有什么關系，為什么一定是我？”

他終于不再排斥，如果說，神虛道長讓他做的事情真的與人族未來有關，他責無旁貸。

覆巢之下無完卵，人族若是斷絕希望，他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龍族，巫族，妖族，未必全部都是傷天害理之輩，當它們的族群遭遇滅絕之時，那些無辜之輩，下場又是如何呢？

見吳極松口，神虛道長的表情欣慰了些：

“原因有很簡單。第一，你是人族金仙，第二，你是流云宗最后一名弟子。所以，非你不可。”

“請師叔教誨！”

吳極向神虛道長鞠了鞠躬。

“這一切，都得從新出現的兩個宗門開始說起，萬佛宗和昊天宗！”